圈子的中间、人群的焦点,站着一个穿着素色时装吊带衫的年轻女子,身上珠光宝气,面容和气质也很出众,是那种在大街上回头率爆表的美人。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样一个衣食无忧的年轻女子,竟然也产生了轻生的念头。此刻,她已经站上了半人高的防护栏,两手抓着旁边挂旗的旗杆,一只脚悬空,另一只踩在青垩石石狮子的头上,脸色清冷,没有丝毫表情。
人群一片哗然,有几个自认魅力十足的贵公子试图劝说,但年轻女子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萧潜头一次在现实中遇到这种事情,心里紧张的不行,想要跑开,脚却不听使唤,愣是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年轻女子慢慢松开了一只手,人群更加骚动,有些女人甚至发出了惊呼。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萧潜跟着人群情不自禁的转过头,看见一个大堂伙计正恭敬的引着一个只应天上有、地上怎得见的“仙女”,向这边快步过来。为什么要称她为“仙女”呢?因为萧潜实在找不出一个词来形容她了,实在太漂亮、太有气质,贵妃、西施都得为她让步。
“仙女”的出现,让喧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五秒钟,在这五秒钟里,每个人似乎都忘记了有个美女将要跳湖。
然后,终于有个女人缓过劲,半张着嘴巴轻呼了一声,人群这才恋恋不舍地把目光移回来。而这时,站在护栏上的年轻女子两手都已经离开了旗杆,两脚微微张开,竟然在细细的护栏上保持住了身体的平衡。有那么一恍惚,萧潜甚至觉得那个年轻女子是想上演一场高空体操秀。
年轻女子眼神淡淡而清冷地扫视人群,突然,她瞥见了萧潜,目光定住,直盯着萧潜十几秒,嘴角突然绽放出一抹奇诡的笑容,随后张开双臂,身体后仰,像一只蝴蝶一般,摔进了波光潋滟的湘湖。
惊愕的人群死寂了两秒,随后慌张逃跑,似乎谁都不想和这桩命案扯上关系。
萧潜被那抹笑容瘆的浑身发毛,虽然现在还是伏天,身体却像坠入冰窖一般,冷的要命。要不是四散的人群中有人把他撞到,萧潜估计还得再石化几分钟。
这一撞解救了萧潜,他的手脚终于有了力气,慌忙从地上爬起来,眼睛突然被一团炫光射中,恍惚中看见那团炫光似乎来自刚出现的“仙女”脖子上挂着的一个项链。恍惚中,萧潜又似乎感觉那个“仙女”身体颤动了一下,突然停下脚步,对身旁伙计交代了一句,转身匆忙地离开了。
伙计临危受命,跑过来看了看事发现场,自感无能为力,马上打电话报警。
接下来便是遣散客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整个晓月食肆乱成了一锅粥。为了不让事态进一步恶化,晓月食肆干脆关门歇业,作为补偿,今天来吃饭的每一个人,饭钱全免。
从晓月食肆走出来,萧潜任凭炽热的阳光暴晒在身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一丝温暖。跳湖女子的诡异笑容始终印在萧潜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萧潜努力转移注意力,安慰自己今天赚大发了,白吃一顿高端局,早知道点菜的时候就应该从头到尾挨个来一遍……
没过多久,街上响起了警报声,看来警察已经到了。想到这里,萧潜的眼前又出现了那抹笑容,开始是一个完整的人,之后变成一张脸,最后便只剩下两片嘴唇,血红血红。
萧潜心烦意乱,发狂奔跑了起来。于是,整条街上的人都以为他得了疯病。
挑战过心脏的承受极限之后,那抹笑容终于消失了,浑身上下的肌肉开始酸痛,被汗水湿透的短袖黏答答地贴在皮上,十分难受。
萧潜苦笑一声,想着回家的路程还有一段,这样走回去肯定得难受死,索性打个车吧。
刚叫好车,手机响了。
萧潜看了一下,陌生号码,习惯性地挂掉了。刚挂掉,对方马上又打了过来;再挂掉,马上又打了过来。
萧潜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保险、推销的人不可能这么执着,于是接通了电话。
“你好,哪位?”
“你小子胆儿挺肥啊,来回挂老子电话!湖湘路公安局,限你小子20分钟之内赶过来!晚一分钟老子退你一层皮!”
说完,对方生气地撂了电话,完全不给萧潜往下追问的机会。
让他去公安局,这不可能是恶作剧,没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开这样的玩笑。可是,萧潜把自己近两年的行为挨个梳理了一遍,没发现有值得警察叔叔注意的啊。
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了。
想到这里,萧潜冷汗直冒。
恰好在这个时候,网约车赶来了,在路的对面,“滴滴滴”按着喇叭。
萧潜穿过马路,拉开后车门猫腰钻进了车里。
“尾号1609的乘客吧?是去曼乐居?”司机从后视镜里瞄着萧潜,职业性的问道。
萧潜刚想说是,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说:“师傅,目的地帮我改一下吧,去湖湘路公安局。”
听说去公安局,司机嘴角抽了一下,脸上堆起一个笑容:“年少有为啊,是刑警还是民警?”
萧潜知道司机误会了,自己真要年少有为就好了,于是苦笑一下,回道:“我不是警察,去公安局有些事情。”
“去公安局办事情,那也很厉害,很厉害……”司机讪笑着结束了这次尬聊。
十分钟后,网约车停到湖湘路公安局门口,萧潜走下车,抬头看了眼在金色阳光下庄严威武的国徽,心里涌起一股敬畏。
打电话的那位警察叔叔也没说来公安局哪个部门、具体找哪位负责人,萧潜掏出手机,几次想回拨过去,犹豫了半天终究是没敢。
公安局门口岗哨的一个老民警注意了萧潜半天,突然大喝一声:“干什么的?”
萧潜吓了一跳,说话语气变得急促:“有人,有位警察打电话让我过来。但他没说让我来找谁,骂了我一通就把电话挂了。”
“刑事案件?”老民警嘀咕了一句,眼神锐利的在萧潜脸上扫了一遍,继续说道,“去吧,往前走,岔路口左转,刑事科找王队长。”
萧潜大吃一惊,单凭自己这模糊的两句话,老民警就知道谁给他打的电话?两种可能:要么老民警洞察天机、料事如神;要么就是这位王队长个性太鲜明,出了名的坏脾气。
第一种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萧潜身体凉了半截,挺有仪式感一生日过进了公安局,而且第一次被警察训话就遇上这么一位,也真真太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