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生意怎么样?”我吃完了牛扒,正在喝第一口咖啡的时候邓家庆问我。
“还好,比以前好一些了。”我说。
“看来还不错。”他似有深意地说。
“自己一手做的事情,不满意也不能就此撒手吧?”我说。
“嗯,这点倒是挺像我的,自己想做的事就算错了也不会回头。”他笑笑说。
“我可不能和你比,你事业有成,我就守个破书店,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在一个层次上的。”我说。
“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年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读书,根本就没有开始自己的事业。”他说。
“哦?当年?”我突然感到好笑,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个中年人,我几乎从来没想到过他也曾年轻过。
“哈哈,”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不管一个人现在多老多丑,他也是经过童年,少年,青年时期的啊,在这一点上,老天是完全公平的。”
我知道他在教育我,不吭声。
“打算在菩堤市呆下去吗?”他问我。
“不知道,也可能吧。”我说。
“人还是要有一个长远的规划,不能像踩了块西瓜皮滑到哪儿算哪儿。”他认真地说。
“嗯,我知道。”我也很认真地听他的话。
“能告诉我你的长期计划或短期计划是什么吗?”他看了半天窗外,突然问。
我惊讶地转脸看着他,想着我该怎么样回答他。
他靠在沙发背上,很优闲舒适的一个姿势,一只手放在咖啡厅沙发的扶手上,一只手在桌面上做着弹琴的动作轻轻敲击着,脸上笑容很温和,但带有一种深意。
不用考虑,说实话吧。他说。
“我没有什么长远计划,就是平平凡凡过日子吧。”我喝口咖啡这样说。
“尘尘,你不放心我,如果你放开来,坦诚一点,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不仅会是一个好伴侣,还会发现我是一个好的伙伴和朋友。”
我在心里暗暗鄙视了一下:你要真那么好,也不会和你太太离婚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在想我和我太太离婚的事,”他又笑了一下,“其实离婚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正确的心态,我和我太太感情一直都很好,后来因为我们长期分居两地,她爱上了别人,她很坦率地告诉我,我很平静地跟她分手了,我觉得你真的为一个人好就是要成全他的幸福。”
我可没你那么伟大。我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说来说去人活着就是一个心态的问题,对与错或许世俗的法律和道德能评判,但幸福与否只有自己最能体会了。一个月赚三百的农民不见得比一个日赚万金的大董事长不幸福。”他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明白你想说的,只是有时候很矛盾,觉得放弃任何一样都是不情愿的。”我摇摇头。
“越是不舍得放弃越是容易失去,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什么能带给你快乐,那才是你最需要的。”他说。
“可是……”我有点语塞了,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天平摆在张福荣那一边,只是抵制不了邓家庆口袋里金钱的诱惑。
“我一直都不曾向你隐瞒,我不爱你,但是我喜欢你,而且跟你在一起非常快乐,当然,如果你有更好的选择,我也支持你。”邓家庆笑笑地看着我说。
“谢谢你的理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真诚地说,然后我站起身来,想跟他说离开这里,但是,那时候,我看到右手前方卡座里有一双冷冷的眼睛盯着我,那是张福荣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