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气是什么”,苏小雨疑惑道。
林煜就是信口一说,本来就是词不达意,现在要解释起来还真麻烦,于是干脆一错到底,道:“额,这是我家乡的土话,就是睡觉起来之后,总是容易发傻。”
苏小雨被他逗的一笑,不好意思接话,她从小知书达理,兼之父母兄长的宠爱,所以很少有机会和同龄人这样说话,开玩笑。
林煜扫视了一下这个房间,心中疑惑,不知道在自己晕倒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便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来这里的”?
他又歪着脑袋想了一会,不待苏小雨回答,似自言自语的道:“我记得刚才好像是你爹救了我,他一救下我,我就晕倒了,哦,对了,我睡了多久了?”
他脑子清醒了一些之后,便开始连珠炮似的发问。
苏小雨微微一笑,也不打断他,等他把话都说完了,才缓缓的道:“什么叫我爹刚才救了你,那日,你晕过去之后,可把我给吓坏了。”说到这里,突然一滞,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腾的一下,脸颊绯红,马上把眼睛挪到一边。
林煜一边听,一边在回忆当时的情景,也没注意到苏小雨的表情里有异。
苏小雨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还好凌兮姐姐在场,她查看了你的伤势,说你只是受真气震荡,晕了过去,休息休息就好了。”
她看了一眼林煜,莞尔一笑,续道:“可你这一休息,就睡了四天,你要再不醒来,我可要去云裳仙门求凌兮姐姐去了。”
林煜一听自己居然睡了四天,也觉得不可思议,还好没继续这样睡下去,要不然就算醒了,恐怕也要变成植物人。
林煜道:“那后来呢,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苏小雨道:“后来我们就在堂庭山待了一天,但是这几日也没有什么异宝的下落,而且好几位师兄的受伤了,所以我爹就让我们先回去,他和几位师叔,师兄多逗留几日。”
“那你爹有没有说为什么要再逗留几日?”他想起自己在晕过去之前,对苏右说过碧落有难,不知道苏右是不是因为碧落剑宗的事情,所以要多留几日。
“他说要去一趟碧落剑宗。”
林煜心道:“果然如此。”
苏小雨见他若有所思,又说道:“是有什么事吗?”
林煜一抬头,刚好遇到苏小雨清澈的目光,犹豫要不要把事情的原委告诉她,可转念一想,若是她知道她爹可能身赴险境,一定很担心,而且,就算她知道了,她一个小姑娘,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呵呵一笑,道:“没事,就是觉得你爹特别厉害,想跟他学两招。”
苏小雨虽然单纯心善,但也十分的冰雪聪明,见林煜欲言又止,硬生生的转了话锋,便知道他并未实言相告。
想到林煜有意隐瞒,不由得心中有些黯然,但她心地善良,处处为别人着想,心想林煜定是有难言之隐,所以也不追问。
香炉的香烧到了尽头,最后一点香也化为了香灰,最后一丝青烟缓缓飘起,消散在空气中。
林煜虽然实际年龄足够大,生活阅历也足够丰富,但从今到古,总也猜不到小姑娘的心思,他见苏小雨不说话,以为她不好意思了,当下便道:“现在我们是要去点星阁吗,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听了他这话,苏小雨噗嗤一笑,心中的小九九也抛到了一边。
林煜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只听苏小雨笑道:“我们现在已经在路上了,而且今日就能到点星阁。”
林煜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又扫视了整个房间,这里的墙壁天花板全是木质,除了房间小了点,似乎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又仔细想了想,道:“难道我们是乘船?”话一出口,就感觉不对,因为他感受不到任何的风浪颠簸。
他脑中狐疑一闪而过,心想,就算你们都是修仙的,也不至于让整个海面丝毫不起波澜吧。
苏小雨见他表情古怪,似想到了什么,又似毫无头绪,笑道:“你也别猜了,我一会带你出去走走,你就知道了,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说罢,跑出门去。
不稍片刻,苏小雨便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套衣服和一双布鞋,道:“你之前的衣服太破了,先穿这一身吧,你贴身的衣服,二师兄已经帮你换过了。”说着,将衣服放在桌上。
“哦,还有这个,二师兄说,是从你衣服里掉出来的。”苏小雨又拿出一件事物,放在桌子上,林煜看过去,正是陈庭洛交给自己的掌门印信。
他看着这枚印信,心中不由得感怀怅然,短短几天,发生这么多事情,似白驹过隙,物是人非。
林煜摩挲着手中的印信,对苏小雨道了声谢谢。
他睡觉时,一直穿着内衣,此时便拿起衣服,鞋子穿好。
苏小雨有些担心的他伤势,见他行动如常,似乎已经无碍,但还是小心翼翼的道:“这几日都是二师兄在帮你擦药,你伤势应该无碍了吧。”
被她这么一提醒,林煜才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伤,他伸手摸了摸屁股,觉得不疼了,又捏了捏,道:“嗯,已经完全痊愈了,谢谢你。”
林煜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想,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呢,恐怕有碍观瞻呐。不过现下,是没法去查验了。
苏小雨掩面轻笑,道:“既然已经无碍了,那我们出去走走。”
林煜随着苏小雨出门,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旁很多房间,但都是房门紧闭,走廊的天花板上有一颗一颗的圆形夜明珠照明,都有鸡蛋般大小。
林煜看的简直合不拢嘴,心想这么大的夜明珠,得值多少钱,看来这点星阁富可敌国。
其实,在神州浩土以南,有蛟洲岛,此地盛产一种极大的蚌类,且繁殖迅猛,岛上居民多以此为食。
而这些蚌类出了食用之外,每个蚌壳内,都有珍珠,或大或小,或夜明珠,不一而足,岛上居民发现之后,世代都已夜明珠照明,也并未觉得其珍贵。
到了后来,这些夜明珠,珍珠的数量实在太多,岛上的居民就拿到相邻的集市去做买卖,没想到刚一出现在市面上,便被视为珍宝。
岛上居民颇感惊讶,没想到在自家岛上和石头无异的珍珠,居然如此受欢迎,然后越来越多的人直接去岛上购买夜明珠,但后来大家发现,这些蚌类数量惊人,而且在蛟洲岛周围的岛屿也有发现。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当大家发现夜明珠并非稀有之物之后,慢慢的,这夜明珠也就变成了寻常的照明之物。
虽不像灯烛一样廉价,但条件一般的人家,都还是能用的起的。
二人到了走廊的尽头,尽头处是一个扶梯,顺着扶梯拾阶而上,林煜渐渐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他心中奇怪,从构造上看,这应该是一艘船无疑了,但却没有坐船那种颠簸的感觉,而且看大小,这也船体也并不是特别大,怎么就能行驶的如此平稳呢!
他心中疑惑,跟在苏小雨后面往上走,扶梯回转,逐级而上,说话的声音逐渐清晰。
待到二人上楼,空间豁然变得开朗了,光线也明亮了许多,一些人或站着,或坐着,林煜粗略一看,约有十几二十人的样子。见二人走上来,都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当先走过来一人,身材高大,浓眉阔口,声音浑厚,一见到苏小雨和林煜,便笑盈盈的道:“终于醒来了吗,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的吗?”这话却是对林煜说的。
林煜虽然没见过这人,但见他语气中颇有关心之意,不敢怠慢,忙道:“嗯,刚刚才醒,身体感觉都大好了,谢谢关心。”
那大汉道:“这有什么客气的,听小师妹说,你是为了护着她才受的伤,那我们以后就是自家人了,不必拘礼”。说完,爽朗的一笑。
苏小雨对林煜道:“这就是我方才提起的二师兄高时,这几天都是他在照顾你。”林煜听闻后,又连忙表示感谢。这二师兄看上去忠厚老实,林煜对他也颇有好感。
苏小雨又指了指旁边坐着的蓝衣少年,道:“这是六师兄陆从溪。”
陆从溪朝着林煜微笑着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林煜见这六师兄面色有些苍白,显然是身体不适,但似乎有些眼熟,便疑惑的看了看苏小雨。
只听苏小雨继续道:“六师兄你见过的,就是我们遇到烈火老祖那天”。
她这样一说,林煜就马上想起来了,这就是那天和苏小雨一起的少年,那日他被烈火老祖打伤,幸得风凌兮及时赶到,又得春柏和霜雨的及时救治,此时伤势已经无碍,只是还需要静养多日。
林煜忙到:“高大哥好,陆大哥好,我叫林煜,你们叫我小林就好了。”林煜并非点星阁弟子,所以不能以师兄想称,但这样普通的称呼,反倒拉进了彼此间的距离,高时和陆从溪都觉得颇为受用。
苏小雨又向林煜介绍了其他人,一共二十二人,林煜前世经常和客户打交道,所以记名字乃是他的看家本领,苏小雨一边说,他就全都记下来了。
众人见过面,高时便道:“小师妹,林兄弟初愈,你带他到处走走,不过可别累着了。”
苏小雨嘟起小嘴,道:“知道了,二师兄,你真是比我爹还啰嗦。”说完,嘻嘻一笑,拉着林煜跑开了。
这层楼甚为开阔,两旁的窗户用琉璃水晶打造,光明透亮,几乎与玻璃无异。
林煜走到窗边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透过这透亮的水晶窗子,林煜看见外面白云皑皑,碧空如洗,一眼望不到头,原来这艘船竟然是在空中飞行。
耳畔传来苏小雨的声音:“灵舟虽然形状如船,却不行驶在水在里,只要有紫钰驱动,灵舟便能御风而行,破云翱翔这九天之上了。”
林煜大感惊奇有趣,道:“飞机到是坐过不少,但这飞船还是第一次坐。”
苏小雨奇道:“飞机是什么”。
“嗯,飞机和灵舟一样,不过乘坐起来,可没这么舒服。”林煜想了想,通俗的解释道。
苏小雨点点头,道:“你身子要是不累,我们可以到外面看看。”
林煜一怔,难以置信道:“还能去外面?”
苏小雨见林煜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不由得咯咯一笑,道:“放心吧,外面布置了引流阵法,不会把你吹跑的。”
林煜自然大为感兴趣,忙道:“当然没问题,你看我这强壮的体魄,哪里像是弱不经风的样子,我们快走吧。”
苏小雨莞尔一笑,当先走了,林煜紧随其后,好像是担心自己被落下了一样,亦步亦趋,一步都不敢稍慢。
二人又上了一层楼梯,便来到了甲板之上。
晴空如洗,穹顶湛蓝如绸缎,人站在甲板上,似乎随时都能触摸到这片蔚蓝的天顶。
脚下白云如柳絮,阳光洒在上面,就如铺上了一层金粉,庄严宏伟,简直就像站在了云顶天宫。
林煜站在甲板上,只觉得微风拂面,直吹入心扉,将体内的浊气涤荡而空。
甲板上甚为开阔,更无遮挡,林煜在上面奔来跑去,看哪里都觉得新鲜。
灵舟,乃是这里一种常见的交通工具,虽然修行之人大都能御风而行,但神州浩土广袤无垠,有时,两地之间相隔万里,若每次出行只能御风而去,那路途中日晒雨淋的滋味,可不好受,即使到了目的地,恐怕也早已疲惫不堪。
而且,若非修为精深,否则以寻常修行之人御风的速度,是远远及不上灵舟的,所以灵舟一出现,便广受欢迎。不仅各大门派纷纷建造,就连民间官府也有建造,供百姓出行出游之用。
实在是居家旅行之必备。
林煜站在船首,感受着天地无穷,宇宙浩渺,忍不住纵声长啸,一舒胸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