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前,某位战术大师曾经说过,“优势换家输不了,均势换家抢主动,劣势换家拼一枪“,话糙理不糙,当极度劣势之后,换家也是唯一的选择。
自六月达文波特公国军事重镇基尔库克陷落,公国兵败如山倒,防线支离破碎,不出一月,亡灵已经兵临都城之下,达文波特即将灭国,而各国援军因为各种看似合理的原因还未赶到,公国国王气得砸了自己最心爱的砚台。
砸砚台不能让亡灵退兵,战胜亡灵才能,危急时刻,公国终于找出了一条路可走:主动出击,避开亡灵大部队,千里奔袭幽冥帝都,逼亡灵回防自救,同时振奋军心。
这真是个天才般的主意。
毕竟唯一的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公国表面仍在积极游走出战,暗地里集结数千铁骑迂回至边境,只待潜入的死士关闭亡灵国境的防卫系统便要全军出击,而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关闭那数座闪着幽幽蓝光的通灵塔。
一连七座城市,每座城市都被投入死士数名,期待可以打开局面,而卡迪那作为标准的小型亡灵城市,大部分守军外出,内部相对空虚,自然也是目标之一。
可叹的是,公国高端战力损失大半,更何况,即便防御再空虚,通灵塔也不会允许高阶御魔者进入,也正因如此,公国潜入的刺客大多三三两两混入其中,最强也不过是四星传奇,每组人数也未能超过十人。
今日,城主府大宴,没有比这更合适的突袭时机,于是这一组死士直接出手,亡灵高官贵族当场倒下不少。
但很可惜,境界相似的低级智力系御魔者如若被其他御魔者近身,除极少数格外优秀或是极擅逃命者,大部分人只能毫无反抗的接受死亡。
这也是为什么黑发侍女直接切下那位土系御魔者的头颅。
几乎就在同时,漫天的花刃停滞了一瞬,随后,花刃化为了最普通的花瓣,慢慢飘落。
穿着绿色高叉旗袍的红发美女靠在墙壁上,她的面貌有着超越人类一般的妖异魅力,有着高挑的身姿,凹凸有致的体型,她的旗袍开叉到大腿,修长的美腿好像一点都不在意的暴露在外。
值得一提的是,她的面部同样毫无表情。
而之前,伴随她的突袭,面前少女的颈椎被她的双臂直接折断,头颅直接摇离了身躯,像熟透了西瓜般啪的炸开,只剩下恐怖血腔的身躯向前栽倒,鲜血喷溅。
主人已经下令,要自己去寻找那位寒冰系的弓手和唱圣歌的牧师。
主人的命令必须完成,不允许出现任何失败。
没有再看面前的无头死尸一眼,红发美女就如同一阵疾风,瞬间离开了少女的藏身之处。
宴会大厅,护卫们护送着众多亡灵逃跑,没有漫天的花舞和酥软的大地,圣歌构成屏障还在,一位护卫没有思考,一刀斩下,当即刀人一同气化。
冰箭如同雨点般落下,不知射穿多少身躯,弓手似乎从未停下脚步。
黑发侍女面无表情的砍向圣歌屏障,黑色巨刀迅疾烧蚀,夫人微微皱眉。
她惊诧于这道屏障的坚牢,更忧心于如何才能突破这层屏障离开——留守的亡灵大多是些实力不强的文职官员,在圣光的照耀下,所有亡灵都感到极不舒服,有些甚至已经面露痛苦之色。
利箭如暴雨般离弦射出,弓手矫健的身影在夜幕中躲闪腾挪,各种花样射击如魔术般神奇,而弓手的身后,红发旗袍女子如影随形。
女子没有武器,她的肉体比武器更加坚硬,即便弓箭落在她的身上,也只能割破那件普通的衣裳,最多留下些极细而淡的伤口而已。
真正令女子烦恶的,是箭上的淡淡冰霜。
冰霜虽然不能冻结她的身躯,却极大减缓了她的速度。
这是一场对抗,一场比赛,比的是武者率先耗尽灵魂之火与死亡能量,还是弓手先被武者追上。
奖品是对方的性命,以及……这场暗杀接下来的走向。
一阵微风拂过,红发旗袍女子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但她感到危险的气息,于是停下了脚步。
一位神情淡定的老人拦在了她与弓手之间。
红发旗袍女子依旧面无表情,眼中却似乎有光。
宴会厅大门被推开,门口站立的是一位神情漠然的中年男子,他身上穿着轻薄的布衣,慢慢走进大厅之中,“久闻卡迪那城主夫人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傀儡师,今日看来,这傀儡竟然是被赋予了生灵的部分灵魂,这天才之名,可谓当之无愧。”
鸴鈅看向黑发侍女,这才发现这位朝夕相处如此之久的姐姐原来是一名傀儡而自己完全没有发现,不免有些惊讶。
赋予亡灵生物灵魂并不难,血肉缝合怪“憎恶”便是被赋予灵魂的亡灵产物,但傀儡的灵魂又大不相同——憎恶是将已有的灵魂转移至血肉之上,傀儡则是人工创造灵魂,难度可想而知。
“可惜,”男子慢慢穿过圣歌屏障,“这千百年,你没再刻苦钻研,反倒把这当作娱乐休闲的手段,没再能精进一步,”他摇摇头,“就凭这个可笑的玩具,”他看了一眼拦在身前的黑发侍女,“挡不住我。”
城主夫人面色微变,她自身战力不强但修行等级不低,可以清晰判断出面前的男子至少是四星传奇,这绝不是自己能战胜的敌人。
她已经死了很久又活了很久,久到连自己成为亡灵后的伴侣都已经战死疆场,所以她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是她在乎自己魂飞魄散造成的影响与后果。
自己一旦身死,通灵塔被关闭,便是城破,灵国未设防的边境则会因此岌岌可危。
更何况,自己的孩子……
男子继续道,脸上带着可怖的笑容,“城防军破不了这道圣光,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我把你们杀光,而我,很乐意这样做。”
“我知道你还有一个傀儡,”男子缓缓向前走去,慢慢说道,“当然,会有人去解决它,这无需我费心。”
面沉似水的夫人心中一惊,却并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慌乱,平静回应道:“但愿如此。”
旗袍女子举起右拳,面无表情一拳击出,破风而至,然后重重落在一堵风墙上。
那看似是墙,实际上并不是墙,而是无数把风刃。
她的右拳上面布满了细密而恐怖的伤口,看着令人胆寒,她却毫不在乎,左拳借势挥出砸碎冰箭,看着面前的男女二人。
“可惜。”那老人摇头,枯瘦的手伸手到背后,握住剑柄抽出,剑身与鞘口磨擦,发出极细微的声音。
就好像,是风声。
无数风刃化为最锋利的刀剑。
风刃背后则是月光映照下老者闪着寒芒的利剑。
女子深深吸了口气,顿时胸前一阵波涛汹涌晃得人眼晕,被风刃划破衣衫露出的肉体极为诱人,但这诱人的场景一时却没有人有心情欣赏。
傀儡当然不需要呼吸,她看似吸气,实则是在强行吸收自然界的魔魂——不论何种元素,哪怕杂乱无比。
她不计代价,凭此极大的增幅肉身,甚至,似乎,她的躯体都要因此而被撑破。
她看似娇弱的身躯轰然向前,举起百骨嶙峋的右拳,砸向老者。
她的右拳,甚至整个身体,都凭这一击轰了出去。
风刃破碎,老者的剑段段碎裂,老者松剑,一掌迎上女子,在街道上上向后疾退,双脚就像自己破碎的刀锋,把城上的青砖割破了无数块,割出两道极深的沟壑。
最终他还是没能站住,在满天飞舞的砖屑石砾里,砸进不知道哪家的建筑中。
女子高挺的身躯就如同山岳般不可撼动,她收拳,转头看向弓手。
弓手的身躯颤抖,做最后抵抗般拉弓欲射,却发现女子无神的眼根本没有看向自己,而是透过自己,看向远方不知何处。
“抱歉,夫人。”旗袍女子想着,身体直挺挺地摔到地下。
她的灵核碎了。
如果用活人的方式来换句话说。
她的心碎了。
宴会厅中,夫人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男子看着她,笑道:“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的滋味其实并不好受,不是吗?”
夫人似乎没有听清男人说的话,她也没有心情去倾听男人的嘲笑,只是喃喃道:”抱歉,丹妮丝……”
黑发女仆拿着前半段已部分被烧蚀的黑色巨刀,终于不再面无表情,似乎带着无法压抑的愤怒。
护卫们冲向男人,男人手上缠绕着雷霆,把他们挨个打翻电焦,弱一些的护卫甚至直接化作飞灰。
黑发侍女沉默的看着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手。
夫人看着男人,挥手让护卫们停下送死的脚步,面露寒光。
男人扫视着在场的亡灵,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意,嘴角扬起可怖的弧度。
“今天你们这些肮脏的祸害,一个都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