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要在外人面前端着神官的架子,她现在就想去把那只不知好歹的朱雀抓回来毒打一顿。
今天是新祭司“洗礼”的大日子,再怎么贪玩也该有个限度,赤翎浑归浑,但还是有一套所谓“流氓”的原则的,如果真的回不来,大概是有什么事绊住了吧。
夭寿了她居然在为赤翎找借口,她真的堕落到这种程度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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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重明停停停——”
红衣女子坐在通体雪白的重明鸟上,一脸焦急的揪它的毛。重明吃痛,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叫的声音,四只眼睛齐齐上翻去看她。如果是人脸做出这个表情,一定是是很鄙夷的神色,无奈他现在是原身,做出翻白眼的样子要多蠢有多蠢。
揪什么揪!那是他的毛不是缰绳啊白痴!
要不是人形赶路来不及,她的真身又太过于招摇,他至于在这里受这种罪吗?!
他振了振翅膀,盘旋着缓缓降落。
神坛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打脸声。
哼,谁说她的殿下赶不回来?她的殿下明明这么英明神武进退有度规规矩矩美丽大方,肯定不会在这种大日子犯浑的嘛!冉冉的腰挺得越发笔直,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丝毫不记得第一个赌她的殿下回不来的人就是她自己。
神官看着女子红衣如火,坐在重明鸟身上,与周身的雪白形成了鲜明强烈的对比,却互相映衬,有种莫名的和谐。那热烈如火的女子仿佛处于世间的中心,令人不敢直视。神官的眼神明明灭灭,最后还是黯了下来。
赤翎从重明身上一跃而下,一身红衣在风中猎猎作响,漫天盖地的红,仿佛要灼伤人的眼睛。重明也化成人形,随之落下。一红一黑,和谐得很。
她轻轻盈盈地落到地上,微微仰头,脸上已经恢复了她一贯的自傲之色,那张好看的过分的精致面容不加遮掩的展露在所有人的面前,所有的事物在她面前都失了颜色。只有这抹艳丽的红,骄傲的绽放在世间,不容亵渎。
重明没有站在她的身边,身份尊卑有别,身为重明将军的他只能和青鸾一众将军一起站在下方,单膝下跪,俯首称臣,看着这个世间少有的女子,如火般绚烂。
“恭迎殿下——”
整齐划一的声音响彻神殿,将她的身份彻底拉回“神兽朱雀”上。在这个位置上,她必须得是尊贵的、不可冒犯的、至高无上的,不容失礼的上位者,南方神兽南朱雀。
“免礼。”
赤翎知道时间紧急,也没有余裕让她休息了。“冉冉,来为本殿更衣。”
冉冉应声上前,跟着赤翎走进神坛内部。
神官暗自松了口气,这个祖宗终究还是回来了,所幸还来得及。还未等她放下心来,却听见后头将军的方阵中有些骚动,她侧耳去听,却听见了青鸾的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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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带走了殿下?那日你说与殿下有要事相商,我不敢耽误你才放你进去,谁知你竟然把殿下带走了!”害她被神官处罚,抄了那劳什子看不懂的《道德经》。
重明一愣,才想起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他确实在赤翎逃走之前进了神殿,但他接了任务就走了。这赤翎也是丝毫没有考虑他的立场,挑那个节骨眼遁走,青鸾可不就觉得是他干的好事吗?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殿下出走没有千次也有八百,难道每次都是我撺掇的不成。你自己没有本事看好殿下,与我又有何干?”
他本来现在心情就不好,青鸾非要撞上来他也没办法,对付这种二愣子光跟她说话那是一点用都没有,根本没必要和她多费口舌,直接该打架的时候打架就对了。他这番姿态却引得他人侧目,重明将军向来温和有礼,今天怎么跟个炮仗一样,会跟青鸾这个出了名的破落户争长短?
果然青鸾眼睛一瞪,语气不善:“你是想打架吗?”
“我没空陪你胡闹,你若是连‘洗礼’都搞砸了,就等着抄书抄到死吧。”重明冷冷道,他才没那个闲工夫跟这种脑子里全是豆花的人讲话。一言不合就开打,当他是赤翎那个傻子吗?
“你!”青鸾气得不轻,便要抬手出招。
“青鸾,注意你的身份和场合,‘洗礼’仪式事关重大,若出了一点岔子,当心本官不顾往日情面。”神官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不容反抗的威严。她是神官,在这种规矩礼法上有绝对的权威。赤翎不是注重规矩的人,从来凭心情做事,作为神官,她要弥补朱雀的不足,需要在属下面前有绝对的权威。没有人会去挑战神官的权威,除了神兽自己,神官积威甚重,在青鸾心中,她的震慑力比朱雀大得多。
毕竟赤翎是不会让她去抄书的。
她平复了一下怒气,冷哼一声,站回队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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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迫人的热气扑面而来。
众人反应过来,齐齐单膝下跪,予枝是神官,虽然不至于行大礼,只是微微躬身,但同样是绝对服从的姿态。
女子一步一步走来,腰挺得笔直,走得极稳,不急不缓。一身热烈的火红色,装饰繁复的一群并没有喧宾夺主,而是被她很好的压了下来。她的双手自然地垂在身边,随着补发微微摆动,腰间的金铃也跟着响了一下又一下,清脆的铃声在神坛上方回荡。同样身着红衣,她与神官暗红的内敛不同,她是张扬的,自由的,似乎代表了世间生机的一种无法忽视的热烈。
她身段窈窕有致,肌肤白皙胜雪,无一不美艳,无一不精致。微微上挑的眉眼目视前方,眼尾用金粉细细的撒了,带着一点自傲的笑容,整个人显得气势迫人,不可方物。象征她神兽身份的朱雀翎套在她凝脂般的皓腕上,五根滚金边的朱红色尾羽相互缠绕,透着丝丝火焰般的红色“气流”,流动频率细细看去仿佛是人的呼吸,带着一丝危险的诡异。
她一步一步走上神坛最高的位置,她没有说一句话,却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她,在肃穆的沉默中,只有她的均匀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踏在在场人的心上。她在最高处站直,袖袍一挥,神坛上的祭火坛“轰然”一声无火自燃,慢慢演变成巨大的火焰幕布,甚至隐隐有覆灭天地之势。她转身,面对着所有人,通天的火焰在她的身后熊熊燃烧,那种骇人的高温连下方的将军们都感觉难以忍受,她却毫不在意。火光将她的脸微微映红,氤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惑人美感。
“起——”
所有人的动作整齐划一,都站的笔直,恭敬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