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得一把将荣坤铭推开,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热。
不知道是嘴唇贴到一起的刺激,还是说小屁孩要去告状的话让我心跳不止。
“咚咚,咚咚……”
耳边还有荣坤铭深沉的呼吸,越来越近。
不好,他好像又想要吻过来。
若是再让他吻上我来,我一定会窒息的,所以我死死的用两只手将他的胸口抵住。
小屁孩已经在巷子的拐角处跑得无影无踪,我却莫名的希望他回来再吼那么一嗓子,好缓解荣坤铭欺上身来的压力。
正在心跳不止的时候,手上陡然一松,我看见月光缓缓的移到荣坤铭挂着痞笑的脸上。
他一双墨黑的眸子露了出来,闪着灿若星辰的光。
他指着小屁孩消失的方向,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一样对我说:“我记起来了,走过前面那个弯,应该就到那边的主街上了。”
说话就说话,笑什么笑!
不过我的心还在狂跳不止,才没有力气说他。
拐过前面巷口的拐角,我的双脚果然稳稳的站在了另外一面的主街之上。
也不知这算不算是神灵的指引,当我们从巷口走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神龛从街的另外一边缓缓而来。
走在最前面同样穿着汉服的官员口中念念有词,似唱非唱的念叨着咒语一般的文辞。
那不知道是歌曲还是诗词的文字,莫名地让人觉得心静,将刚刚的慌乱统统赶走。
荣坤铭说,他口里唱的是几千年前的诗经。
原来文字可以这样的飘逸这样的美,我小时候不喜欢读书,也从未感受过这样的美感。
神龛的上面,立着一个身形俊逸的少年,一脸虔诚地对着天地叩拜,像是舞动在天地之间的精灵。
“我觉得,你在上面站着会很帅。”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我对荣坤铭说。
我看见他的双眼放光,说:“明年有机会的话,我就亲自站在上面,然后你就可以对着我许愿了。”
对了,还要许愿。
若不是荣坤铭提起,我差点就要忘记了,我来这边是为了许愿的。
小巷里发生的事情令我始料未及,我才刚从那种慌乱里面出来竟然忘记了最最重要的事情。
在神龛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双手合十,十分虔诚地对着神龛,小心翼翼地许下了自己的心愿。
这个心愿我要埋进心里,不让任何一个人知道。
我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因为我并不觉得神灵会允许我这个出格的心愿
——我的心愿里面,最最不应该出现的人是荣坤铭。
神龛走过,我感觉有一阵风经过我的身旁,仿佛流经身旁的一弯细沙。
荣坤铭笑意渐浓的问我说:“许了什么愿望,说出来给我听听。”
呵呵~
我才不要说,特别是不要告诉你。
不过相处了这么久,我也多少了解一些荣坤铭的性子,我若是坚持不说,他一定会纠缠不休,到时候又要轻薄就不好了。
“我许愿说我要天上的月亮。”我对着荣坤铭微微一笑,我的这个愿望绝对能让他望而却步。
谁知他却不以为然朝高挂的玉盘一看,说:“这个好办,你在这边等着,我帮你摘月亮去。”
翻了翻白眼,这家伙真的是明城的大帅么?竟然说出这么不着边际的话。
摘月亮,信你才怪。
谁料他竟走到了街对面的茶楼之上,将人家挂在上面的灯笼挑了一只下来。
“喏,你要的月亮。”
傻不傻?我的讥笑已经按耐不住,差点就要喷出来了。
然而接过灯笼的瞬间,却倏然有些感动。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我灯笼的,而且送的灯笼还不是自己专门准备的,而是隔壁茶楼家的灯笼。
茶楼老板一路陪着荣坤铭下来,脸上的神情也笑得跟灯笼一样圆润。
荣坤铭嫌弃地看了人家一眼,毫不客气的说:“还杵在这里做什么?怎么?还想拿回你的灯笼去么?”
“不敢不敢。”老板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一道缝,说:“我就想说这灯笼是一对的,大帅您看要不要我把另外一只也给你挑下来。”
“乱讲~”荣坤铭一脸假正经,说:“没听说过月亮还有一对的,你能不能不在这边废话了。”
“是是是。”说着茶楼老板一边赔笑,一边狼狈地过街去了。
“等等。”我伸手喊住老板,一脸厚脸皮的说:“灯笼有一对的话不知道能不能把另外一只也送我?让灯笼落单,也是一件挺寂寞的事。”
荣坤铭一怔,也不知道是想到哪里去了,默默的站在一旁不说话。
老板把灯笼拿来,荣坤铭随手塞给他一张梅国银行的银票,我看那老板跪在地上磕头,口中不住感谢,直到我们走出好远都没有起来。
我问荣坤铭说:“你到底给人家的是什么东西,吓得人家连连磕头,好久都不敢起来。”
荣坤铭面无表情的说:“钱。”
我一时弄不清楚,到底钱是可怕的东西,还是给钱的人比较可怕。
可是荣坤铭说,除了害怕,还有一种东西叫感谢。
我才不信他的鬼,就算感谢,哪有用磕头表达的。
荣坤铭笑说:“可能感谢和害怕都有吧。”
不过我倒觉得从另外一方面来说,荣坤铭才是真正值得感谢的。
在这个随处可见战争的战乱年代,正是有荣坤铭的独立团在,明城才能有如此和平下的繁华与长治久安。
也许在这个角度,在明城的所有人都该谢谢他吧。
神龛游行过后,又重归它原本所在的古寺中,在这之后我又去过古寺几次,但都没有像今天这样,那么虔诚地许下我的愿望。
八月的夏祭在金桂的沉香中尘埃落定,只留下那一城的烟火和记忆中的流光。
直到后来很久,我都清楚的记得,夏祭结束以前,荣坤铭深潭一般的眼眸里,烟花绚烂的颜色。
我记得他后来颇有感触的和我讲过,这一城的烟火,就是他心中追寻着的那似有似无的理想的颜色。
他的理想看不见,抓不到,却可以肯定,他的理想在朝着最高的地方飞去。
他说,他等待着理想如烟花绚烂绽放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