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院的人听说大帅府的二姨太中毒,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就赶了过来。
他们二话没说,不但带走了倒在地上的徐真芸,也带走了被封存的那两盘毛蟹壳。
军医院的人都是荣坤铭的亲信,验毒的事情自然是要交给他们来处理的。
因为这场意外,明城八月十五的中秋大戏台就这么提前潦草的结束了,甚是对不住今夜的月光和满城的霓虹。
薛家俩姑侄也不准备睡觉了,不屈不挠地拉着我跟着她们去军医院找徐真芸对峙。
徐真芸因为毒药的力量太猛,没能说清楚事情的全部就昏过去了,可是急坏了薛家的两位姑奶奶。
她们不但反常地吆喝着军医院的军医们一定要把徐真芸给好好的救过来,还嚷嚷着要验毒的结果,看是不是和徐真芸说的那样,毛蟹的毒和毒死韦琴的毒是一样的。
她们这么做,无非是想要用证据逼迫荣坤铭对我下手。
荣坤铭全程冷脸,但也没有阻止对峙的意思。
可能在他看来,也想要知道整个事情的真相。
可惜哪里有什么真相?
徐真芸在毒发之前就向我坦诚了一切,她是吃准了真相永远不会大白,事情的发展最终都是她一手设计的剧本罢了。
可笑的是,我还一直乖乖地在她的剧本里卖力演出,可以说是傻到不能再傻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毒药剂量没有把握好的关系,徐真芸居然真的差点被自己毒死,算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然而中毒虽深,却还没有毒哑她,让她有机会在第二天黎明时分,在军医院的危重病房,在大帅府所有人的面前,继续她的鬼话。
“夫人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星城。她为了确保星城免遭战火的吞噬,想要独占大帅的心,控制大帅。她以为我必死无疑了,所以亲口告诉我的……”说到这里,徐真芸不由的一阵干呕,又朝地上吐了两口黑血,整张脸惨如金纸。
为了陷害我,为了保护云城的徐家,徐真芸不能说是不努力了,连她自己的身体也押上了。
也许她料不到这毒如此的厉害,剂量稍微下多了些,几乎要了她自己的命。
她的样子看起来楚楚可怜,加之她平时做人做事又低调可亲,让人不得不对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她产生同情。
我就算明知她在胡扯,看着她这样痛苦的样子,竟然也有些不忍。
不过这样的不忍仅仅持续了不太长的时间,因为她的表演越来越出格,让她显得可怜又可憎。
“大姨太毒死了咱们明城的副帅肖华。”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再多捅薛娇一刀,徐真芸没有浪费一点点自己用命换来的机会:“于是夫人就利用这个机会,用同样的毒药毒死了三姨太韦琴,用来嫁祸给大姨太……”
“对了,一定是这样的。我和韦琴的感情一直很好,我怎么会毒害她?”薛娇不顾徐真芸快要咽气的样子,打断她的话道:“我就知道是有人在设计陷害我!~”
薛娇高声说道,似乎忘记了她头上肖华一家的血海深仇。
再说韦琴一直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她从来都没有把韦琴当做和她一样的人来看,现在说这些,实在是有些无耻。
薛天月在她身后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让徐真芸继续说下去,薛娇才不情不愿的闭了嘴。
赵曼今早专门赶来医院看望徐真芸,听到这里也听不下去了,提前回府去了。
荣坤铭则一言不发的盯着徐真芸看,帅气的侧脸布满冰霜,让人难以接近。
薛天月也同样一直不说话,因为她知道此刻并不需要她多说什么,只要静静的看着徐真芸咬我就对了。
“夫人还告诉我说,后来大姨太为了能从西郊监狱出来,绑架了冤死的肖副帅怀孕的妻子韦怡,好假装她自己怀孕,想要来个狸猫换太子……”
薛娇听到这里慌了,膝盖一软就“咚”的一声跪了下来,朝荣坤铭喊冤道:“这是胡说,胡说!~我的孩子是在荷花池里没的,大帅你可别听信那些疯话。”
“你闭嘴~”荣坤铭的话不凶但很冷。
薛娇不敢继续喊下去,眼珠子一转,一脸不甘心地坐在地上耍赖。
“夫人知道了这个消息,派人去抢韦怡,好让大姨太的计谋不能得逞。”说着,徐真芸演技逼真的哽咽了一声,说:“可怜肖家最后的一脉香火啊,夫人居然一点都不念及与肖副帅往日间的情谊,勾结星城的人,将韦怡活活打死了。”
“夫人不但杀了韦怡,还想要杀我,好嫁祸大姨太,好独得大帅的恩宠。这样一来,星城就安稳了。”
徐真芸的鬼话说完,终于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从手指的缝隙里偷偷的观察荣坤铭的反应。
荣坤铭听到徐真芸说“星城就安稳了”的时候,心里像是触动了一般,眼眸里燃起了怒火。
他的目光终于缓缓的落在了我身上,问我说:“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你真的是为了星城才一直守在我身边的?”
我想要好好解释清楚,我也可以好好解释清楚,可惜我的嘴远没有徐真芸那么会说,我的性子也不容我仔仔细细的将真相一五一十的道来。
不过我还是尽全力解释说:“她说谎。我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我也没有料到徐真芸竟然是藏得最深的那个人,心机竟然这么重。事实上,毒死韦琴陷害大姨太的人是徐真芸,害死怀孕的韦怡的那个人也是她。她自己给自己下的毒,借此来嫁祸我的,不然这么猛烈的毒药,剂量下够了她不可能还能活到现在……”
“随你怎么说了,反正真芸妹妹现在半死不活的争不过你。”薛娇在一边冷言冷语:“但要说嫁祸我薛娇的人,一定是你沈红一!~”
这个笨蛋,被人当刀使了还浑然不知,徐真芸在一旁欣慰的偷笑,她怎么就看不到呢?
倒是荣坤铭仔细思考了我说的话,我看见了他眼神里的动摇,他问床上还在演哭戏的徐真芸说:“红一说的倒是合情合理。这剧毒无色无味的,若是红一下的毒,肯定剂量越多越好,你怎么会死不了?”
“说不好是毒药太贵,她这个冒牌的军阀小姐没钱买不起了哩。”薛娇在一旁低声嘤嘤。
这个薛娇,怎么就咬死我不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