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马鞭抽到是什么感觉,我从来也没想过,不过想来那滋味一定不会好受。
马儿和人相比,虽然皮厚肉糙的,被马鞭抽在身上也会知道疼,也会知道奋力奔跑,那就说明马儿也不喜欢马鞭在身的感觉。
所以我都很少用马鞭抽马儿,更何况是人。
庄秋庭被那一马鞭抽到,五官顿时变了形,扭曲的不成样子,看起来痛不欲生,在马背上转了两转,摔下马来。
蔡钰一下子就慌了,赶紧下马来扶庄秋庭,口中还不停的问说:“你怎么了?怎么了?”
庄秋滟也吓得不轻,防备的看着木申金,同时也下马来吐槽道:“还怎么了呢,你老婆被人家用马鞭打了。”
蔡钰将庄秋庭搂在怀中,紧张亲昵的样子我看在眼里不是滋味。
我曾经以为我才是蔡钰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我以为那样的表情只会属于我才对。
然而我想错了。
有些人,有些事儿,转眼一朝,可能就不会变得不一样。
曾经的情人一朝可以是朋友,曾经的陌生人,也可以一朝成为夫妇。
我终究也只是努力着,巴望着幸运女神的眷顾,能让我进喷火怪荣坤铭的门,做他的四姨太,不过如此。
想到伤心处,背后的木申金将我搂进怀里,轻柔的在我耳边说:“我们走。”
我尽管不喜欢他抱我——我更希望抱我的人是蔡钰,希望我才是那个挨了马鞭,倒在蔡钰怀中的那个人,但我却不排斥木申金的怀抱。
他怀抱是温暖的,有一种可以疗伤的力量。
爷爷死了以后,我的心里那个伤口就越裂越开,我的确是需要这样一个怀抱的安慰。
庄秋庭在蔡钰的怀中翻了白眼,那样子再没有一丝大家闺秀的傲娇。
庄秋滟在一旁既想要关心她姐姐,又还有大小姐的矜持,所以只是将双手放在膝盖上看着。
庄秋滟说:“好在只是翻白眼了,没有吐白沫,问题应该不严重。”
然后庄秋庭就吐了白沫给她看。
我转过头去问木申金说:“她不要紧吧?她若是有个什么危险,你不就成了杀人犯了么?”
木申金陇着马缓缓前行,失笑说:“我又不是没有杀过人,有什么关系?”
是啊,连我自己都还杀过人呢。
战乱的年代,杀人放火的都缠着金腰带,我还替他担心什么。
这一天,木申金最终没有下跪拜师,因为我被他捉进了怀里,还有些心甘情愿的。
游玩了一天的公园,只记得那里的风景很好,脑子里想的全都是蔡钰和庄秋庭的事情。
我想,无论有没有感情,那两人最终还是结婚了,成了名正言顺的夫妻。
在世人的眼中,他们才是一对,而我却成了第三者。
第三者,这个曾经痛恨过的角色,报应一般地落回了我自己身上。
公园枝头那只歌声婉转的鸟儿,仿佛在嘲笑着我:心爱的人被人生生抢去,自己还成了第三者,这简直是一个莫大的笑话。
我猜我这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一把。
爷爷被喷火怪荣坤铭杀死,他的一切又被一个叫做庄群的人拿走,而那个庄群的女儿庄秋庭又抢走了我最爱的人,最后我却成了第三者。
多么的好笑,我却越笑越觉得心痛。
今天的事情如果被明城的小报知道,我马上就能被他们写成祸害人家家庭,伤害人家妻女的蛇蝎女人。
我心里却渴望她们那么写,因为我忘不掉蔡钰抱起庄秋庭时脸上的表情,还有他温柔如风的言语。
在公园的咖啡厅吃了晚饭,木申金那个家伙直到晚上才肯放我回去。
一天的游园,或者说是在游园时候想到的事情,抽干了我身上所有的力气。
晚上回去,正好遇到蔡钰陪着庄秋庭从医院回来,身边还跟着她的小姨子庄秋滟。
庄秋滟用恨不得杀了我的恶毒眼神看着我,庄秋庭更是忍不住的要上来撕我。
不过我却不怕她,就算她是蔡钰名门正娶的妻,占着理儿,我还是不怕她。
我知道她是打不过我的,就算冲过来也拿我没有半点法子。
想到这里,我又不禁眼眶一红。
一个女孩子,沦落到总是想着要用暴力保护自己,也算是人生的一种失败了。
在这个屋子里面,除了住在我旁边的双儿,想来没有一个人喜欢我。
想起双儿,我想是找到了一株救命的稻草一样的。
我没有理马上就要爆炸发疯的庄秋庭,往楼上走去。
“你这个贱人朝哪里跑?”庄秋庭发飙,说:“你以为你跑的掉么?我已经报警了,今天向我施加暴力的人,还有你,一个都别想跑的掉!~”
小霜现在已经去坐牢了,不然估计她现在就该放小霜来咬我了。
然则虽没有小霜在,还有她的妹妹庄秋滟。
她愤怒的朝她妹妹喊:“你去拉住那个贱人,给她两个耳光。”
庄秋滟立刻恶狠狠的追了上来。
我看她追来,越是觉得想要逃,匆匆上楼去了。
打开自己的房门,迅速的进去,关上房门,反锁,接着传来猛烈的打门的声音。
我被庄秋滟堵住了,她锲而不舍的追到佣人住的地方,只是为了给我两个耳光。
她在门口叫骂着,说:“你这个贱人出来。你破坏我姐姐姐夫的婚姻,还想卖你那张妖精的脸蛋给荣坤铭大帅,你好不要脸。你以为荣大帅看得上你这种贱胚子?你以为你是谁,你只是我姐姐家的一个下人,一个做事的丫头!~做奴才的,就该记得自己的身份……”
她还待往下说,我听见隔壁开门的声音。
双儿出来和庄秋滟大吵了一架。
我听双儿说:“就算是明城荣大帅家也没有你们这样欺负人的,打上门来骂,你以为我们好欺负的么?我们沈小姐只是不想和你们一般见识,才不是怕了你们呢。”
双儿猜错了,我是真的心虚了。
我对蔡钰的情谊,就是我心虚的理由。
他是庄秋庭的丈夫,法律承认了的,双方父母承认了的,而我却什么都不是。
为了报答蔡家给予沈家的恩情,我只是一个心甘情愿做人家姨太太的可怜鬼,而让我去献身的那个人,还是杀了我爷爷的仇人。
我怎么会落入这样的惨境的?我反思。
难道爷爷说过的,要报答蔡家的重恩,这本身就是悲剧的原因。
我不敢这么想,我又不由的要去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