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坚持不肯更改毓和立院目标的态度,让卫生局很恼火。
接连几天,他们都派出人来毓和进行各种各样的检查。这种检查让我疲于奔命,却又让我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作为毓和的行政领导机关,我不能得罪卫生局。他们是掐着我七寸的人,轻轻一掐,我就会断片。
孔武师兄变得越来越烦躁,他想不通一个小小的岳城居然会有这样的复杂。医疗单位只需要认真治疗好患者的病就行了,为什么非得纠结于医院的性质。
我坚持毓和的收费标准不动,但我开始逐渐减少接诊。
卫生局的纠缠,让我开始烦不胜烦。我突发奇想,要想让卫生局收兵,只能以毒攻毒。
我请了邹利群来毓和,与她探讨麻局的治疗方案。
邹利群来得很快,身后跟了黄婉清。
黄婉清似乎变了一个人,小姑娘如今是毓和唯一的陪护负责人,算是毓和的半官方人员。我安排孔武师兄下了死命令,毓和所有患者的陪护,都由黄婉清负责。
这小姑娘也没让我失望,她从老家找了一些女人过来,个个都精明勤快得很,将请了她们去护理的患者伺候得心满意足。
她已经改口叫邹利群“姐”,麻局在毓和的起居饮食都由她独立照顾。
见面第一句话我就说道:“邹姐,我觉得麻局该出院了。”
邹利群吃惊地看着我,迟疑片刻问道:“你想干什么?为什么要将我家老麻推出去?”
我直言不讳地说道:“我现在需要麻局的帮助。”
“他一个病人,能帮你什么?”
“麻局又不有病,你我都清楚。”我认真说道:“邹姐,听我一句话,麻局再不出山,可能会有危机。”
赵哥上次告诉过我,欧阳雷有可能出任卫生局局长,接替麻局成为岳城医疗界最高人物。我对这个消息一直心怀疑虑。因为赵哥在与我谈过之后,没见着欧阳雷那边有丝毫动静。
但我深知,欧阳雷一旦出任局长,毓和的美好时光将一去不返。
一个局长想掐死毓和,还不与踩死一只蚂蚁一般的容易。欧阳雷已经是岳城医疗联盟的盟主了,再让他披上一件光鲜的局长外衣,毓和还能活?
我的想法被邹利群当机立断掐断,她冷冷地看着我说道:“李乔,你不要东想西想,老麻有病,他也不想再担任什么局长了。你就让他好好的在你这里治病。真好了,我接他回家。”
我不顾黄婉清在场,脱口而出道:“麻局本来就没病。”
“有不有病,我比你清楚。”邹利群回头看一眼黄婉清问道:“婉清,你告诉姐,老麻有病吗?”
黄婉清慌乱地点头又赶紧摇头,我不明白她又点头又摇头的意思,讪讪笑道:“她又不是医生,她怎么分辨得出来。”
“连她都分辨不出来,老麻肯定就是有病啊。”邹利群说道:“李乔,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欧阳要当局长吗?他相当就让他当去,我家老麻不争这个位子了。”
邹利群不让麻局出来,心里有她的顾虑。麻局只被我和孙小鹏小小的惊吓了一下,就装病进了医院,这个时候他怎么敢有心思跑出来说他没病。
可是没有他去狙击欧阳雷,欧阳雷就会对我下手。
邹利群走时给我丢下一句话,麻局在我这里,她放一万个心。但她不希望我出幺蛾子,至于欧阳雷想当局长,没那么容易。
黄婉清送走邹利群之后,悄悄回转来,小声告诉我说道:“李医生,麻局长没病,我肯定。”
我好奇地问她道:“你怎么知道他没病?”
黄婉清欲言又止,她脸色腾地红了起来,鼓足勇气低声说道:“我敢肯定他没病,他看人的眼色好吓人的。”
邹利群请了她做麻局的陪护后,有一个要求就是黄婉清每晚必须与麻局同在一个房间休息。麻局有段时间确实有过轻生的念头,他想从毓和的窗户跳下去。
麻局的这种情况完全是压力过大造成的,试想好端端的一个人,平常过得神仙一样的,突然被关在一间屋里没自由了,精神难免不会出现短暂性的崩溃。
为防止麻局真的想不开跳楼摔死,我让工人将麻局房间的窗户都焊上了铁条。这样他就是打开了窗,人也跳不下去。但是邹利群还是不放心,她晚上不来医院,只好安排黄婉清贴身照顾了。
我狐疑地问她道:“他眼神怎么吓人了?”
黄婉清的脸色更红了,我蓦地明白了过来,试探着问她:“他偷看你?”
她轻轻嗯了一声,涨红了脸说道:“他还偷偷摸人。”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老不要脸的东西!
我的判断没错,麻局绝对没任何精神方面的障碍。我对精神病学有一定的涉猎,知道精神病人在这方面是完全没有需求的。
我与孔武师兄也对麻局做了一次全面的检查鉴定,我们都一致认为,麻局装病!
可是,怎么才能让他站出来与欧阳雷对垒呢?
邹利群已经全面否定了我的建议,也就是说,常规方法已经不能让麻局公开表达他没病。
看着羞愧难当的黄婉清,我安慰她道:“以后你自己多注意,门别锁,遇到危险一定要坚决反抗。”
黄婉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低着头出去了。
我心里浮上来一个念头,必须逼着麻局出来。
我叫上孔武师兄一道去了麻局病房。麻局看着我笑,眼神显得有些呆痴,我的心不由猛地一跳,感觉麻局的神色有点不正常。
聊了几句,发现麻局答非所问,与刚来毓和截然不同。便让实习医生去拿了麻局的治疗方案来,只看了一眼,心便咯噔跳个不停。
我没动声色,叮嘱麻局好好养病,与孔武一道出来。
回到办公室第一句话就问他:“师兄,你们怎么能用舍曲林、帕罗西汀、米氮平?你确定麻局需要这些药物?”
孔武师兄愣了一下,狐疑问我道:“治病不要用药吗?”
我哭笑不得,麻局有不有病,我心里清楚。他只不过是假借有病躲避风头而已,他能有什么病?如果他真有病,以麻局的地位和关系,会来我们毓和治疗?
可我不好将原委告诉他,毕竟麻局患病是公开的消息。
孔武师兄严肃地说道:“李乔,病人情况我比你掌握得要多,患者有严重的抑郁症,难道你不知道吗?”
“吃药前还是吃药后?”
孔武师兄迟疑片刻,小声说道:“吃药后更严重了。”
我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认真说道:“从现在起,麻局的药要全部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