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小院落虽说不比封伯家的宽大,里里外外却整饬得非常精致,看得出来,柳老伯在生活方面还挺讲究的。
柳家的儿女算是村里比较有出息的人,柳家的二层小楼盖得自然就比别家漂亮得多。
楼前楼后还都建有色彩缤纷的小花园,亭台水榭的,虽说尺寸都很小,建造得却也十分得别致,一看就是专业工匠一手打造的,跟同村其他人家相比,柳家算得上是象样的人家。
一看当家的请来三位贵客,柳老伯的老伴赶紧打电话叫侄媳妇过来帮忙做饭。小丁是个勤快人,招呼着姚萌越她们坐那儿陪着老太太喝茶,他则上厨房帮着柳老伯他们剥剥葱捣个蒜,打打下手。
杀鸡宰鸭、整饬食材、切菜备料……柳老伯待客之意甚是热诚,不过,小丁注意到,柳老伯用刀的手法显得特别老练,跟普通人在厨房干活完全不一样,看来,老人家年轻那会儿说不定在厨艺方面还下过一番功夫呢。
进门的时候,小丁发现厨房旁边单独加盖了一间储藏室,透过窗琉璃,可以看到里里满满当当地堆放着许多类似毛边纸的东西。
“老伯,这是你们自己制造的纸张吗?”
“你说那个呀,是我自己做的,老柳家世代以此为生,后来手工作坊被机械化大工厂淘汰了,柳家这才转了行。不过,为了把这门手艺保存下来,我在山上还留了一座小作坊。”
两个多小时之后,饭菜已然准备停当。柳老爷子高兴,还跟小丁喝了几杯自酿的老酒。
这顿饭吃得真是痛快,农家菜就是爽口,跟城里的感觉完全是两回事儿,姚萌越最后都吃得有些撑了。
饭罢,大伙儿聚在一起喝了会茶,柳老爷子特意从储藏间挑选了一些上等的竹宣纸、毛边纸……包装好赠送给小丁他们三人。
因路途有些遥远,小丁担心出行太晚了路上再出点什么意外,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连忙招呼姚萌越她们早点儿动身返城,一直将姚萌越和小陶姑娘送到大路口,小丁这才转身回到村里。
……
这一天正值周六,孩子们在家写作业,小丁在家闲着也没什么事,于是上柳家拜访拜访柳老伯,白吃人家一顿饭,说啥也得上人家走动走动,不能让人家挑了自己的理。
“我家老头子上后山小作坊忙活去了,我给你沏壶茶,茶快喝完的时候,他就快回来了。”柳老伯老伴笑着招呼着小丁。
“不打扰了,要不,我上山找找老伯去?”
“也好,你正好爬爬山、散散心。”说着话,老太太手指后山,为小丁指了指路。
依照老太太的指引,小丁一路寻来,大约走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在一处山明水秀的高台之地找到了柳家造纸作坊。
老柳家还真会选地方,抬眼四望,只见造纸作坊周边云烟缭绕,四下里群树拥映,不远处,溪涧垂流,水声清越,时不时还能看到几只飞鸟闪过,追着看过去,那些鸟儿每一只都是色彩斑斓,鸣声清脆,听在耳中,真是宛如人间仙境一般。
“哎哟!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快请进。”见到小丁老师,柳老伯热情地招呼了几声。
作坊的面积远比小丁想象的要宽敞得多,里里外外收拾得特别整洁,什么东西应该放在哪儿看上去都有说道。
“这不周末嘛!在屋子里闲着也是闲着,上山观摩一下您家的作坊,也算是长长见识。”
“丁老师你先随便转着,我把手头上的事处理一下,待会儿我再招呼你。”说着话,身着工作服的柳老伯忙着出纸去了。那活儿可耽误不得,否则,一锅的纸浆可就全毁了。
小丁发现,作坊内外,除了柳老伯之外,另外还有两位中年男子在忙活,小丁冲那二位客气地点点头,人家也冲他笑着点点头以示回礼。
走到一处角落时,小丁发现那里摆放着一张四方小桌,桌子上面摆放着十来本线装书本,看着尺寸都挺大的,出于好奇,小丁回头问了问正在旁边忙活的大叔:“我能翻翻这些书本不?”
“可以,可以!那是我们才翻印好的,你随便看吧,没关系的。”
“多有打扰。”
“不客气!”
随手翻看了半天,小丁惊奇地发现,这些文本当中夹杂着一本类似拓片文集的书本,那上面的文字书写规律与“蝉书”十分相似。
找了张竹凳坐下,小丁认真地研读了半天,他发现,这本文集有可能与自己正在寻觅的《武辩》奇书有着某种关联。
“小丁老师,这种奇形怪状的文字你也读得懂?”柳老爷子忙完自己手头的急活儿,紧走几步,过来招呼招呼小丁老师。
“我也只是知道那么一丁点儿,您老快请坐,信手胡乱翻阅了几页,您老不介意吧?”
“怎么会!这本册子是我自己装订的,上面翻印的内容原本是‘食神’神龛周边石碑上面的文字。这要说起来,这还是我父亲的主意。”柳老伯递给小丁一个洗好的苹果,随口解释了几句。
“您老说的是‘风雷泉’附近的那尊‘食神’神龛吗?”
“正是,你到那儿转悠过了?”
“去过了,业余时间,我喜欢四下里寻访那些不大出名的古迹,这也算是我的一个爱好吧。可是,那里并没有什么石碑呀?”
“天长日久的,石碑不是容易风化脱落嘛!好多年前,咱们这儿来过几拨考古的,其中有一位姓顾的先生,他建议村里的干部找个稳妥的地方将那些石碑存放起来,他担心风吹雨淋的,再把那些奇奇怪怪的文字再给毁了。”
“原来如此,出于备份的考虑,令尊特意将那些碑文拓片翻印成书,整理成册以便长期存放,对吧?”
“正是如此,这都好多年了,我父亲四处找人请教,至今无人能识得这些文字。看来,你跟这些文字还真有些缘份呢!”
“那些石碑现存何处?方便过去观瞻一下吗?”
“都堆在封家祠堂后院呢,封家还特意给它们搭建了棚子,你要不提,我都把这事儿忘了。这一晃也有几十年了吧,平时基本没人去那儿转悠,你想过去参观的话,可以让封老弟带你过去瞧瞧。”柳老伯知道小丁暂住在封家,笑着解释了一番。
“多谢您老指点,回头我咨询一下封老伯。”
二人闲聊了一会儿,小丁心下挂念那些碑刻,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小丁以不便打扰为由,辞别了柳老伯,快步下山直奔封家小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