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楚尔月的电话,丁瑚正在医院住院部跟着带教老师查房呢。
直接请假说自己要去某地参加专家会诊?那也不合适呀!于是,小丁推说家中有急事,自己得请假回家照应一下。
针灸科带教老师非常通情达理,叮嘱小丁快去快回。
换乘两路公交车,再步行二百多米,小丁来到房家宅院大门口。
嚯!好气派的一处院落。
门前两株老槐树看着可有些年头了,看样子,这处院落是在旧宅院的基础上翻建的,想必此地原来居住的那户人家也不是寻常之人。
“荣什欣”的一位高管一直守候在大门口,一看门前来了一位年轻帅气的男子,赶紧上前客气了几句:“请问,您是丁大夫吗?”
“不敢当,不敢当!在下丁瑚。”
“快请进!里面正等着着急呢!”那位高管急忙着小丁迎了进去。
同古移山、吴旗亭两位前辈客气几句,小丁伸手替房启九号了号脉,楚尔月此时已经将体检结果的要点摘录下来,等小丁走完“望”、“闻”、“问”、“切”的程序,楚尔月将自己摘抄的内容要点递给了小丁。
小丁仔细地翻阅了半天,心里基本搞清楚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房启九是个十分奇特的病人,为其诊病的过程中,小丁自己感觉像这样特殊的病人恐怕这辈子也碰不到几位。
中医四诊,往往以“号脉”为主,不过,具体到房启九这位患者,“望诊”却成了最为重要的诊断依据。
据《医经》记载,“望诊”这种诊断方式其实也相当复杂,小丁方才随意瞧了房启九几眼,发现该患者眼神空洞无物,再仔细观察,没过一分钟,就感觉自己好象突然置身于无边的荒漠一般,孤寂、苍凉、了无生机……
生命的绝地,这是当时小丁的第一印象。
为一个六神失位的患者诊病,结果,大夫自己先被带偏了。
于是,小丁收敛心神,凝神聚气片刻,再行观瞧,这一次,小丁第一次真切地体验到为人“望诊”的精妙之处。
“幸亏我每日习练武功,心正神足,否则,以我的阅历,还真让这位房老先生把我给带偏了。”小丁心下不由地暗吃了一惊。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身为医者,这以后还不定遇上什么样的奇怪病人呢。
往后学医可得用心了,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小丁盯着房启九空洞的眼神凝神查看了良久,慢慢地就明白了好多事儿。
楚尔月和房启九的小女儿距离小丁最近,房启九的小女儿只关心父亲的安危,并没有太留意丁大夫神情间的变化。楚尔月则有所不同,她发现,丁瑚的神情忽然变得与平时大不相同,冷峻、刚毅、神清气正……完全是一副大人物的神采。
“哦!突然间,好象换了个人似的,感觉他的心理年龄忽然长了几十岁似的。”楚尔月感觉丁瑚将来绝对会发展得相当了不起。
小丁收回目光,笑着问房启九的小女儿:“令尊原籍是不是位于北方比较偏远之地?”
“是的,比较偏远。”不知丁大夫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来,房启九的小女儿随口应答道。
“当地常年干旱少雨,几乎没有成形的小河小溪流,甚至连个象样的水池子也没有,是不是?”小丁追问道。
“好象是吧,老家那边我回得少,经你这么一问,好象还真是那样的。你去过那地方?”
“应该没有,我从没去过类似的地方,只是心下猜测而已,这种比较困苦的自然环境或许是你父亲致病的原因之一。”
“是吗?”房启九的小女儿失声应答道,对她来讲,房家这边的人一般不大愿意提及家乡的事,因为那样可能会使大家很没面子。
房家开办的公司已经有能力并购“云祥天”,人前人后自然光鲜亮丽得很,如今丁大夫突然旧事重提,真搞不懂他到底是何用意。
“你父亲后来是不是水乡之地生活过十来年?”
“应该是吧,父亲后来考上大学,那所学校就位于水乡之地,父亲非常喜欢那里。”
“你父亲非常喜欢吃海鲜,尤其是海鱼,几乎常年不断,对吧?”小丁继续追问。
这时候,古移山脑子已经转过弯来了,房启九到底得的是什么病,他心里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古移山没有插话,只是坐在不远处,静静地听小丁怎么说。
楚尔月好象也猜到了些什么,只是心下并不明确,说到底,她在中医学方面的见识比起古移山来还是差得很远。
直到现在,吴旗亭脑子还是没能反应过来,听小丁先生不断提问,他始终搞不明白他的用意到底在何处。
“是的,尤其在他心情烦躁之时,类似海鲜的食品吃得更多一些。”房启九的小女儿随口回应道。
“你们家常年在室内养植这种花木吗?”说着话,小丁用手指了指摆放在房启九床头的几盆尺寸高大的植物。
“是的,听我父亲说,这种‘水香木’可以净化空气,去除卧室的异味,所以,我们家特别喜爱养植这种花木,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干旱之地、水乡、海鲜,再加上这种水香木,直接导致令尊身中慢性奇毒。”小丁语气和缓地解释道。
“啊?!那我岂不是也……”房启九的小女儿脑子转得还挺快。
“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极低,差不多是那种几十万分之一的概念吧。我给你把把脉。”说着话,小丁为房启九的小女儿号了号脉。
“看看舌苔。”小丁随口说道。
验过舌苔之后,小丁请楚尔月帮着自己查看一下房启九小女儿的耳根,省得她难为情。
楚尔月仔细查验了一番,告诉小丁:“并无异常。”
“你是在南冼城出生的吧?回老家的次数也非常有限,你也不怎么爱吃海鲜类食物,对吧?”小丁随口问道。
“是的,你说的都对。”
“那你没什么事,等有时间了,请你的兄弟姐妹们找我聊聊,不过,依照这种奇特病症的发作条件来看,除你父亲之外,其他人患病的可能性可谓微乎其微。”小丁耐心地解释了几句。
“那我现在让人把这些‘木香木’移走吧?”房启九的小女儿脑子反应并不慢。
“好吧,不过,在客厅留下一盆吧,其余花木全部处理掉吧,你们家养植的这种花木还是上好的品种,它只是不适合你父亲而已,扔掉就太可惜了。不过,从今往后,只要是你父亲所居之地,绝对不能再摆放此物。”
“好的,好的!我马上就让他们收拾一下。”说着话,房启九的小女儿赶紧让人将那几盆“水香木”全都搬到了院门之外。
依照小丁大夫的医嘱,人们只在客厅一处角落里保留了一小盆“水香木”。
古移山心里明白,待会儿,那盆被保留的“水香木”将会被作为药引子用以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