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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望幽井

夜色如墨,月光星光交相辉映,山路之上仅有点点光辉洒下,令人难以看透涌动的树海。

山道延绵,张衡走了一路,腹中有几分饥渴,肚子不听使唤地“咕咕”叫了起来,在寂静山道之中淡淡散去。

如此又走了许久,张衡终于望见了山道的尽头,便在一片竹林外的一圈篱笆中,有一口水井映入他的眼帘,黝黑朴素。

“咚咚咚......”

张衡一路小跑到篱笆外,只见水井上系着绳结的木桶有序地往下淌着水滴,水珠晶莹剔透。

他朝四下望了一眼,又喊了几声却是无人应答,这才绕过篱笆,坐在井边。

井水充盈且清澈,倒映着一轮圆月,倒映出一个疲惫少年的脸庞。

张衡躬下身捧起井水“咕咚咕咚”连连喝下几口,水质清凉甘甜,却是越喝腹中越感饥饿了。

张衡洗净脸上的尘埃汗渍,忽地,只听得竹林之中风声阵阵,不知所起。

张衡初听时不以为意,只道是饿出了幻觉,又喝下一口甘甜的井水,那风声却像是又逼近了一分,仿佛正在他的身后翩翩起舞,这时,不知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少年的后颈。

张衡猛地跳将出去几步,回身望去,身后空无一人,只见一片青翠的竹叶落在那口水井一旁。

张衡心中松了一口气,正欲坐回。

不料这茫茫黑夜之中忽地响起女子吟唱的一段歌谣,歌声悠扬婉转,幽幽诉说,又甚是凄切,如诉无人可道的衷肠。

小竹林,望幽井。

君莫忘,一段情。

花落不争暗香凝。

寒蝉切切到天明。

望夫冈,相思亭。

君将行,意难平。

凡世再无林云景。

凄凄幽怨化白灵。

......

歌谣反复回荡在耳畔,张衡不敢说话,眼神却是在滴溜溜地找着这凄怨女声的源头。

他目光先落在水井一旁时,那声音便似从井底而发。

他目光又落在竹林之中时,那声音却似在竹林回荡。

张衡凝神屏息,额上不禁凝出几颗汗珠,心中自是恐惧万分,回音久久不散,仍是不知何人在唱。

只听那女子又唱了一遍,张衡心中恐惧几乎要溢了出来,却是化作满腹怒火,吼道:“谁啊?装什么鬼怪吓人,有本事就出来。”

张衡如此怒喝数声,那女声果然渐渐减弱下去,慢慢地,这一阵歌声竟是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这寂静夜色中,张衡的周围只有山道、竹林以及这口水井,却无半人身影,他仍不敢轻举妄动,仍是全神贯注地细细听取身周的动静。

忽地,那邪魅女声又响了起来,却是问了一句话:“公子,你见过林云景么?”

张衡听她声音柔软细腻,心里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另一人的身影,忙摇了摇头,定神说道:“没见过。”

那女子声音仿佛融入了周围的每一寸空气之中,不能辨别来处,无论张衡站在哪儿,都犹如贴在耳畔窃窃私语一般清晰。

待张衡说完后过了片刻,那女子声势忽地凌厉非常,尖声吼出一声“啊”,刺耳不绝,张衡不由得捂紧了耳朵。

霎时间,还不等张衡再说什么,只见那水井沿口上忽地多出一只苍白的手背,竟是从那井中攀了上来。

张衡又怎见过这般阵势,顿时被眼前景象惊住了,一时忘了心法及口诀是何物,手掌不住地颤了起来。

这时,那女子又伸出另一只手来,死死地抓住井口,慢慢地,小臂、手肘,终于露出了半个脑袋来,一头浸湿的长发直直垂下,却也是花白一片。

眼见着那诡异女子的背影露了半身,那声嘶力竭的怪声也是停了下来,张衡终于想起逃跑一事,他正想抬脚,双脚不知何时却被两团白芒牢牢地抓在地下,不能动弹。

“啊!”

又是一声嘶吼,那井中女子已是飞身打来。

张衡望了过去,这短暂的一眼之余,只见这女子白发披肩,相貌极美,肌肤胜雪,却是衣衫褴褛,目光之中透出阵阵杀气。

张衡心中一急,突然掌中生风,迎上飞身而来的诡异女子。

霎时间,那女子遍体闪起白光,浑身几欲透明一般撞上了张衡的掌中风,顷刻之间荡然无存。

待白光散尽,张衡低眉不解地看了一眼手掌。

便在这时,不远之外的竹林中却是阴风阵阵。

眨眼之间,那女子竟又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株青竹下,正默默地注视着张衡。

张衡被她瞧的心中生怯,道:“你是谁?”

说完这话,张衡脚下奋力一振,两道白芒顿时消失不见,浑身轻盈无比。

张衡心中叫苦不迭,心道自出了小河村后共遇上两位女子,却是一个比一个莫名其妙,一个总不知为何置气,眼前这位却是想要了自己的命。

片刻之后,那女子脸色有异,或许是第一次遇见修真炼道之人,也不再发难,幽幽说道:“你师从何门?”

张衡此时胸有成竹,已是做好了进退的打算,不理会她的问话,兀自道:“你究竟是谁?”

但那女子没有直言,只听她凄声道:“方才那首歌谣,你听懂了么?”

张衡细细回想了一遍,又道:“你就是歌谣中的白灵?”

那女子,也就是歌谣中的白灵,微微点了点头。

饶是张衡听过也见过诸般不可思议之事,可如今亲见这番景象,仍是心有后怕。

当下他定住心神,退开几步,又道:“你一直在等夫君归来么?”

白灵没有回答,目光却是冰冷无比,充满寒意。

张衡嘴唇半张,本想再说什么,终于没有说出口。

这时,白灵伸出左手,在指端转着一枚指环,声调婉转,开口说道:“我遭奸人陷害于此,凭这指环才保有如今模样,只因你喝下了望幽井之水才能看得到我,若不是你修得法力,方才便命丧我的手下了。”

张衡听罢自嘲一声,看向那口井时腹中翻涌,差点吐了出来,这才明了四周围起篱笆的意义原来在此。

他心中虽然恐惧,但心思急转之间目光便落在了白灵的戒指上,一时趋于好奇又想继续听她说下去。

便在张衡怔怔出神之际,白灵却是痴痴地反问一句:“公子,可有意中人?”

听她说了这话,张衡一愣,迟疑了一会儿,道:“没有。”

不料白灵忽地身形一晃,竟是往张衡靠近了一些,话语仍是无比冰冷,道:“公子为何不肯说出实话?”

张衡忽然一恼,却是不知为何,直直说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白灵眼神直勾勾地注视着张衡,半晌才缓缓道:“公子想必身怀世间至宝,才能抵御井中阴气如此之久。”

片刻之后,又听她道:“公子可否助我?”

张衡还没有从她那上一句话中回过神来,又听她说出一句,便习惯性地答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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