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时十二分三十秒,可以了,停下来,慢慢走一会。”
听到雷绍钧的话,吴畏停止了跑动,改为慢走。今天上午,吴畏围着操场足足跑了一百零六圈,跑足了马拉松的路程。虽然经过训练,吴畏的体能比起以前大大提高,但跑这么久,也觉得脚下也软绵绵的,浑身提不起力气来。
“你小子进步还真快,第一次跑马拉松就只用了三个多小时,只差一点点就够二级运动员标准了。”雷绍钧现在看到吴畏的光头竟觉得说不出的顺眼。
“那都是学长教导有方。”
“不过你也不要这样就骄傲了,要知道,你这是在跑道上跑出来的成绩,真正跑马拉松路线情况和在跑道上不一样,在公路上不会像跑道上这样一马平川,肯定会遇上坡道,如果坡道较长或者较多,你就知道什么叫痛苦了。”
“这样说,如果我真正去跑马拉松路线,成绩会比现在的差了。”吴畏本来觉得再努力一下就能跑步进入二级运动员的,听了雷绍钧这样一说,顿时受打击了。
“这还不好说,毕竟你现在是在成长期,进步的速度快,说不定到了你参赛的时候比今天又进步了。”
“还有不到一个星期就开赛了,我还能提高吗?”吴畏也没有自信到能一个星期不到体能上就能有明显提高。
“现在再练习时间已经不够了,明天跟我去练习跑坡道。”
…………
昨天下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第二天早上雨已经停了,天气变凉爽了很多,秋天似乎已经提前来了。
经过这几个月的练习,吴畏的体能增强的效果已经很明显了,上午跟雷绍钧练习过两个小时的跑坡道后,到了下午吴畏仍然体力充沛,丝毫没有疲惫感,和杜福缘、俞乐文二人去体育室搬来了球网,又在学校西北边的篮球场上练球了。
练习了一阵接球后,吴畏虽不觉得累,杜、俞二人却直叫吃不消了,尤其是杜福缘属于易胖体质,虽然以前经常打羽毛球,却始终瘦不下来,运动的时候累得也比别人快。吴畏见此,只好暂停休息。
做在场边,待杜福缘气喘稍定,吴畏把脸往右侧一转说道:“阿缘,有没有五百块。”
看着吴畏那期待的眼神,杜福缘脸上的肥肉哆嗦了一下,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小畏啊,你也知道,我爸爸每月给我的零花钱都不够我喝可乐的……”
没等阿缘的话说完,吴畏的脸又转向另一侧:“小文,你有没有?”
小文摆摆手道:“我这个月的零花钱已经花完了。”
“没有算了,我再另想办法。”吴畏平静地道。
其实吴畏早就觉得借钱这事不能指望这两个整天哭穷的货,开口向他们借钱只是试试会不会有惊喜,结果丝毫不出意外,没有。
“吴畏你为什么需要这么多钱?”小文追问道。
“我想参加云州马拉松赛。”
“什么?”杜、俞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吴畏,你没有发烧吧?”杜福缘伸出肥手就要去摸吴畏的脑门。
“我很好,一切正常。”吴畏口中淡淡的说道,同时手臂轻轻一抬,手掌顺势外撑,挡开了伸过来的咸猪手。
“吴畏,你难道真得爱上跑步了?你的人生目标不是羽毛球全国冠军吗?”俞乐文也连忙问道。
“我只是想在攀登高峰的途中稍停一会,暂时去探索其他方向的小路,同时欣赏路旁的美景。”
“啪、啪、啪……,吴畏小哥哥说话好好听!”三人身后突然响起清脆的击掌声,接着耳中传来比掌声更加清脆悦耳的女声。
听到声音,吴畏下意识地侧身扭头望向身后,却见不知何时,郑怡莞、吉妍二人已俏生生地站在三人身后,方才发声之人正是吉妍。
“突然有两个美女出现在面前,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吉妍扮了鬼脸。
“来了。”吴畏站起身,很自然地冲二人微微一点头,那神情似乎像一个慈祥的老爸在看每天准时回到家的乖女儿一样。
吴畏还没有来得及再开口说话,杜福缘早已抢先说道:“二位女神驾到,怎么会不惊喜,一起来玩啊。”
“是啊,再搬球网很麻烦的,两位学姐来一起玩吧。”小文也不失时机的接口。
“御弟哥哥你呢?你倒是表表态呀。”吉妍冲吴畏眨眨眼。
杜福缘忙道“两位学姐不要管这个小和尚,他童言无忌。”,言罢,紧张地盯着吴畏,生怕这钢铁直男又说出惊人之语。
吴畏望向对面的郑怡莞,伊人脉脉地站在那里,安静得好像一尊白玉雕琢的观音像,此刻一丝微风也没有,似乎连空气也宁静了下来,远处操场上隐约传来的喧闹声已经被众人的神经屏蔽了。
吴畏把目光转向了吉妍,缓缓点头道:“一起打球吧。”
“还是不必了,既然不喜欢和我们打球,就不用勉强。”还没等吉妍回话,郑怡莞面无表情地回绝道。
“那我们去帮你们把球网搬过来吧。”
“也不用,球网又不重,我们有手有脚的,自己能搬得动。”
…………
不久后,
“莞莞,放着三个便宜苦力不用,非要自己来,何苦呢!”吉妍哀叹道。
“别说话,就快到了,加把劲!”
郑、吉二人身体前倾,双手各抓着一根连着沉重底座的钢管,吃力地拖行,底座后面的小轮子在地面上发出隆隆地声响。
二人前方不到三十米的地方,空中的白色球影如雪片般翻飞着,雪片一接近一个修长的身影,便如箭一般倒飞而回。
击球的少年显然游刃有余,听到了二人拖行网架的动静,手上挥拍不停,同时抬头往二人的方向望了一眼,看到二人似乎使出吃奶力气的样子,不觉哑然失笑。
郑怡莞见吴畏笑自己,心中气恼,恨恨地一咬牙,脚下加力,就要加速往前拖行。却忽觉地面陷了下去,前脚猝然踏空,身体失去重心,向前扑倒。
…………
“莞莞,你怎么样,没事吧?”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郑怡莞睁开双眼,只见吉妍蹲在旁边,俯下身体,担心的看着自己,那钢制的球网架倒在一旁的地上。
郑怡莞双臂支持着地面,努力坐起身体,半边身子一阵麻木,一阵身体无力的感觉涌来,竟一时站不起来。
“刚才你吓坏我了,”吉妍拍拍平坦的小胸口,“排水沟上的盖子松了,你刚好踩到上面,幸好网架没砸到你,而你又是向前扑倒,才没有掉进去。”
郑怡莞此时已经看见,她的大半身体倒在排水沟前的水泥地面上,左脚下边是一个长方形的水泥窨井盖,井盖已经被踩得歪斜移位,露出了黑洞洞的井口。
一只白皙粉嫩的小手递到了面前,是吉妍伸手要把她拉起来。
郑怡莞左手抓紧吉妍的手腕,右手撑地,手上微一用力,就要站起来,左脚刚一踏实到地面,就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脚腕处直往上传遍左半边身体。
郑怡莞暗叫了声“不好!”却担心拉倒吉妍,抓着吉妍的左手一松,又一次摔倒在地上。
“莞莞,你怎么了?”吉妍忙俯身下去,手臂伸展,揽住了郑怡莞的双肩。
“我应该是崴到脚了。”郑怡莞呲着牙。
“郑学姐怎么了?”二人正说话间,吴畏等人已经赶了过来,俞乐文首先开口询问。
吉妍当下把情况向三人讲述了一遍。
杜福缘上前一步,脸上挂着腼腆的笑,:“不如让我阿缘背郑学姐去医务室吧。”
“你走开!”郑怡莞和吉妍二人同时对这死胖子怒目而视。
一个安宁平静的声音传来,“我爸爸是医生,让我来看看吧。”
吴畏的声音一入耳,郑怡莞焦躁的心顷刻间安定下来,这感觉就像经历了一场长途旅行,人已经疲累到极点,勉力支撑着回到家里,看到那张自己熟悉的大床,再也忍耐不住疲意,一下子仰面倒在床上,身体瞬间被柔软和温暖包围,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也不做,只是躺在那里静静的享受这种难得的舒适感和安心感。
一时间,她怔住了,竟然无法再开口拒绝。
在郑怡莞愣神的功夫,吴畏已经轻轻拉开了她的左裤脚,露出一截纤巧素白的小腿和脚腕。
吴畏伸出三根手指在郑怡莞已经开始肿胀的脚踝处轻轻按压数下。
郑怡莞仍在呆呆地出神,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痛。
“莞莞怎么样?”吉妍在一旁问道。
“她的踝骨错位,韧带应该拉伤了,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帮助她的踝骨复位,不过复位的过程会很痛。”说到此处,吴畏突然伸手往旁边一指,“看!谁来了?”
众人下意识的顺着指向转头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却是空空如也,当众人回过头来时,却见……
“你真不觉得疼吗?”吴畏握着郑怡莞的左脚踝问。
“一点也不疼。”郑怡莞摇摇头。
“吴畏,你这是干什么,来给大家解释解释。”杜福缘怒道。
吴畏不急不缓的道:“刚才在大家转头的时候,我已经用急救手法给郑学姐的踝关节复了位。”
“哦,你是怕郑学姐痛,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我们大家是连带受骗。”小文作恍然状。
“没错。”吴畏松开郑怡莞的脚腕,站起身来,“试试看,能站起来吗?”
“小妍,拉我一把。”
一旁的吉妍忙把郑怡莞拉起来,郑怡莞试着走了几步,虽然左脚腕仍然疼痛,用不得力,却也能勉强走路了。
“吴学弟,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吴畏轻描淡写的道,“虽然关节已经复位,但是韧带难免会受伤,学姐还是应该再去医院检查一下,打石膏固定,一个月左右应该就可以痊愈了。”
郑怡莞再次道谢后,吉妍搀扶她着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将窨井盖的问题告诉了学校保安后,杜福缘和俞乐文也各回各家。
…………
背着书包一路小跑在回家的路上,现在吴畏对韵律呼吸法已经掌握的如吃饭睡觉一般纯熟了,不用刻意去数节拍也能自然而然的配合脚下的步伐。
公园里的小路行人稀少,路旁的湖面上不时传出几声啾啾的水鸟鸣叫声。
吴畏边跑边低头沉思,不久前,当众人都转头去看他手指方向的时候,吴畏迅速拍击郑怡莞的脱位关节,眼睛的余光却扫到郑怡莞似乎没有转头,随着咔嚓一声轻响,郑怡莞的关节复位,吴畏起抬头来,却见郑怡莞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她面色平静,脸上丝毫看不到痛苦的表情。
“既然我没能成功转移开郑学姐的注意力,那她为什么不觉得痛呢?”吴畏想起他那医生老爸说过,痛觉是一种很主观的感觉,受人的心理因素的影响,当人的注意力集中在疼痛部位或者心情难过时,人对疼痛的感知会增强,相反的,当人的注意力被某事物吸引或者内心愉悦时,人对于疼痛的感知就会降低。
“既然心情愉悦也能降低痛感,难道郑学姐那时内心很开心?可她为什么要开心呢?”想到这里,吴畏忽觉得心中一阵烦乱,其中还隐隐夹杂着一种难言的恐慌,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地加快了。
“哎呀,不好!”吴畏一个激灵,只觉前方碰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转动着在他的小腿上摩擦了一下,似乎是个自行车轮胎,接着便控制不住身体往前栽倒。
还没回过神来,耳畔便传来雷老黑炸雷般的怒骂声:“你个混账小子,跑步不长眼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