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傅老爷子因为身体虚弱,已经被白管家送回了家。
“手术很成功。”
季珩言摘下口罩,如实开口,看向傅谨言的眼神有些复杂。
闻言,傅谨言倒是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但是,孩子没了。”
还没等傅谨言喘口气,季珩言突然扔给他一个重磅炸弹,让他措不及防。
季珩言的话刚说完,傅谨言愣住了,整个人像是要被石化了一样,呆呆的现在那里。
这样的傅谨言谁也没见过。
孩子,没了。
他和唐暮的孩子,没了。
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白的像一张纸一样的唐暮,傅谨言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名手紧紧攥住了一样,疼,疼的快要窒息,疼的让他的眼角多了一抹晶莹的东西。像是个木头人一样,傅谨言一步步的跟在护士后面,把唐暮送到这家医院最好,设备最齐全的病房。
一夜本就不长,经过这么一折腾,一夜已经过去了一大半。
可,对于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的唐暮来说,这一夜太长了,长的就像她一不小心跌进了一个混沌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一切都是混沌了,一股力量支撑着她站着,她动不了,张不了嘴,甚至连眨眼都是一种奢侈。
哇~哇~
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明明还没尝过为人母的滋味,但,这婴儿的哭声偏偏让她感觉无比的心疼。
真的是连着心一块疼的那种,疼的她想哭。可,不管她怎么努力,最终还是没掉下一滴眼泪,婴儿的啼哭声还在继续,过了好一会儿,好像还有这别的声音参杂进来了,有男有女。
忽而,一阵不知名的大风突然吹了过来,这阵风从她的脸上略过,脸上顿时感觉到一阵冰凉。
等等……
冰凉?
唐暮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重新闭上了眼睛,然后努力睁开。
“醒了,傅总,唐总醒了!”
一声惊喜的喊声在唐暮耳边响起,慢慢的把她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
不难听出,这声音。是出自苏乐乐之口。
突然的强光让唐暮觉得有些不适,她本能的又闭上了眼睛,缓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睁开眼睛。此时,她才知道,刚刚为什么会听到一阵嘈杂声,原来她的病房里这么热闹。
有傅谨言,程毅,季珩言,苏乐乐,还有两个不认识的护士。
“唐总,人没事就好。”捕捉到唐暮眼角的晶莹,苏乐乐贴心的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唐暮眼角的泪水。
泪水?
原来她真的哭了。
那,那个梦……
“季珩言,你跟我说实话,我到底怎么了?”
越过眼前的众人,唐暮一错不错的盯着季珩言,直接开口质问。
女人的直觉可以骗人,但她的身体不会。昨天晚上,那辆车撞过来的时候,她虽然躲闪不及,但是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千钧一发之际,对方踩了刹车。
紧急刹车。
车子撞到了她,这没错,她闪过了,躲避不及,被车子狠狠的撞了一下,然后,她的肚子很疼,很疼很疼,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疼痛,然后,她还记得,一股温热的气体从她身体里流出。
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她的身体中剥离一样,疼极了。
其实,昨天晚上,除了肚子上的疼痛之外,唐暮身上其他地方也疼,只是没有肚子疼得厉害。
“暮暮,你是不是不记得了?你昨天晚上发生了一场车祸。”
季珩言避重就轻的回答,企图转移唐暮的注意力。
可惜,唐暮对他太了解了。
“傅谨言,你说,我,到底怎么了?”
唐暮转头,看着傅谨言,问出了同一个问题。
“傅谨言,我现在非常严肃的告诉你,如果你敢像季珩言那样逃避,或者骗我,我保证从今往后,你,不会再见到我唐暮!”
还没等傅谨言开口,唐暮大声的在后面又补了一句。
这一声,近似低吼,听的众人心颤。
“暮暮……”傅谨言朝着唐暮身边走了走,紧紧的握住那双略微有些凉的手,回答的委婉,“暮暮,我们俩都还年轻,以后……以后有的是机会,对不起,暮暮……”
“有机会?”唐暮生硬的将自己的手从傅谨言的大手中抽出来,嘴角蔓延开的笑意让人看了心底犯寒,“傅总,你口中说的有机会指的是什么?派人跟踪我?侮辱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我是你的专属用品?变相的告诉大家,我是一只被你控制的宠物?还是说,有机会让昨天晚上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一连串的反问句被唐暮说的掷地有声,听的傅谨言的心底泛寒。
这些话像是带有一股魔力,竟然能在天不怕地不怕的傅谨言心底种下了害怕的种子,并且迅速的让这颗种子生根发芽,然后长成参天大树,直接冲破傅谨言的身体,表露在他的眉宇间。
“不是的,暮暮,你听我解释。”
一向惜字如金,不屑于向别人解释的傅谨言,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了“解释”这两个字,而且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哀求。
连一旁的苏乐乐都愣了。
“暮暮,昨天那只是个意外。”
作为一个医生,季珩言给出了最公平的安慰,
毕竟,唐暮出车祸的那个位置,就是换做白天,也不会有车往那个方向开。
显而易见,昨天的那场车祸,很可能是人为的。
可,对于刚刚失去孩子的唐暮,哪还有这么多理智思考这些,她只知道,她的孩子没了。
甚至,她还没来得及被宣布初为人母还没感受到他的存在,还没为他做任何事情,还没让她来得及看一看这个世界,就失去了。
心底涌现出的悲愤让唐暮顾不了这么多,她只知道,她想静一静,
谁也不想见,不想说话。
在梦里想哭而又没掉下来的眼泪,像是得到了某种召唤,一股脑的全都涌现了出来。
“暮暮……”
“滚!你们通通都给我滚出去!”
现在的唐暮只想扮成一只鸵鸟,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似乎这样她就能与世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