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神的怒状吗?当天地决裂,当海水倾覆,当生灵涂炭。万宗法相下,众生皆为蝼蚁。
可你见过他的愤怒吗?当不屈的意志拔响战旗,连神的怒状,天的愤吼,也会被湮灭的无影无踪。
不死石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所有人的眼中,都倒映出那位仰天长啸的巨人。
他浴火而立,将所谓的高高在上,将所谓的贵贱尊卑全都撕的粉碎。
此为众生平等。
此为自由无我。
“那是……什么……”老二颤抖着嘴唇,巨人随手掀起的余风,似乎把天也要震塌了。
他怒啸着,仅一掌,便将天地催生的神灵法相生生劈开。
蛇怔怔的停下了动作,她的眼中只余下那道顶天立地的身影。
你我皆为浮生客,不过是一眼万年。
巨人来的壮烈,去的匆忙,只留下促促一瞥,便化为带着火光的灰飞。
当四王堪堪拦下两道意志对战的余波,蛇的面前已经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是……”
石猴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很长,长到连梦里的记忆也模糊不清。
“蛇,你冷吗?”小小的猴子搓着自己冻的通红的双手,他的脖颈上,盘着一条小小的,发着荧光的蛇。
“不冷。”蛇吐了吐信子,把头又往他怀里缩了缩。有你在身旁,哪都是暖的。
“蛇,为什么别的蛇都是凉的,只有你的身体这么暖和呢?”小猴子吐出的热气凝结成一朵朵冰雾。
“大概是因为我独一无二吧。”蛇伸长尾巴,试图用体温暖猴子的手。
画面变得雪白,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暴风雪中。
视野又转向喧闹的大街。
“抓住那只死猴子!”“别让他跑了!”“诶呀!”
这次的小猴子穿着松松垮垮的衣衫,嘴里怀里抱了不少吃食,在众人的追打中,躲进一方废弃的小屋。
“蛇,你怎么样了?”蛇紧紧的盘缩在枯朽的木头上,看起来十分虚弱。
“没事……”
“呐,吃的。”
“你又去偷了?”
“呃……咳咳,你要是不喜欢俺下次就不干了。”
“……”蛇看着猴子身上深浅不一的伤痕,眼中有抹愧疚。她勉强撑起身子,伸长头颅,这才能看清她身躯上的血肉模糊。
正欲细瞧,画面又是一闪。
郁郁葱葱鸟鸣啼。小猴子站在半隐半阖的山门前,目光坚定:“蛇,我走了。”
山门缓缓闭合,小猴子只能透过逐渐消失的缝隙,看见那条“蛇”,变成了倾国倾城的女人。
“我等你。”
更早更早之前……
那片纷纭中,有谁跳了惊鸿一舞。
那片业火中,有谁造下无边杀孽。
那片世俗中,有谁笑的一眼难却。
那片枷锁中,有谁泣的心碎断肠。
“你可知十戒?”
“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不涂饰、不歌舞及旁听、不坐高广大床、不非时食、不蓄金银财宝……吾自当知晓。”
“那你可知十诫?”
“何为十诫?”
“不见、不知、不惜、不爱、不对、不误、不许、不依、不遇!”
灵台宛如雷惊,他猛然回头,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死猴子!你给我记住!我叫……”
“诶,他是不是醒了?”“大王醒了!”“大家伙快来啊!大王醒了!”
石猴悠悠转醒,竟怎么也记不起方才的南柯一梦。
“倒真是……怪了。”他喃喃念着,摸了摸眼角,冰凉一片。
“大王!”四王疾步赶来,口称大王,抱拳相迎。石猴彻底吓清醒了。
什么情况?这一觉睡醒连天都变了?!
“说吧,是不是你捣的鬼?”石猴死死盯住珠帘后边一脸慵懒的蛇。
“睡觉睡哭的猴子还有脸来找我?”蛇一句话怼的石猴差点忘了接下来该说什么。
“我在问你这是什么情况!”石猴指着外边广阔的洞府以及一群纳头便拜的猴子怒吼。
“显而易见,你成了猴王。”蛇吐了吐信子。
“问题我是怎么当上这个猴王的!还有,他们说的‘巨人’、‘神灵’又是怎么回事!”
蛇偏头透露她的三个思想:别问我、不知道、没注意。石猴太清楚这是什么反应了。蛇压根就没好好回答的意思。
“切,你不说,俺不会自己去问?”石猴恨得牙痒痒,掀开珠帘,直奔四王而去。
“还请大王赐名!”四王倒是先抢了石猴的话头。
“赐名?”石猴指指自己,有种没睡醒的感觉。
“我等已决定全心追随大王,愿为大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老大拍了拍胸脯。
前些日子石猴化身巨人,与天道意志抗衡,彻底撼动了这个古板猴子的心,他与三猴商讨甚久,最终决定归入石猴麾下。
一是想着能寻得一个安身之所,另一处是他们冥冥之中认定,这个“新猴王”,或许会给他们,乃至整个妖族一个大惊喜!
石猴彻底蒙圈。这一个两个的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争猴王时还板着个脸,这会儿一口一个“大王”叫的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自己几十年的老部下呢!
石猴全然忘了追问的事,下意识的向蛇投去求助的目光。
珠帘后悠悠传来蛇的声音:“传猴王旨意,四王扶持猴群有功,特封猴将军一职,赐名‘流马崩芭’,镇守果山四方,不得有误!”四王露出迟疑的神色,唯有石猴,叫嚷着:“对,对!就是这样!”
四王面面相觑,无奈笑道:“谨遵大王旨意!”
石猴长出一口气,做猴王?他哪来的经验。
【别忘了让他们摆筵席。】蛇的声音有些无奈。
“哦,哦……”石猴懵懂的指派下去,又安置猴子居于洞府四处,好在有流马崩芭帮忙,总不至于弄得一团糟,反倒是在管理方面,石猴熟练了不少。
忙完猴群事宜,石猴瘫在宝座上长出一口气,这猴王还真不好当。
“诶?不对啊!”石猴猛地回过味来,自己不是要问问这猴王是哪来的来着?!
一个不留神,又被蛇给带坑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