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朝阳微露,落下朦胧轻纺,隐隐约约可见片连青山,此刻也染上霞光的颜色。山岚微凝,雾气颇重,纵横交错的阡陌小道上,一辆简朴的马正慢慢悠悠的前进。
陈旧的木轮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瘦弱的老马沉重的打了个响鼻,似乎会把这辆木车给震散架。裹着一身黑布的石猴懒散的甩着手中的柳条,却不是用来赶马,毕竟这条马也用不着他赶,他甚至不知道该去哪。
“诶,小子,你这马怎么不栓嚼子啊?”路过的赶牛车忍不住问道。不栓嚼子的马,以前也有,最后都弄出马死人亡的笑话事。更何况这老马不仅没有马嚼子,除了身上绑着拉车的绳,更没别的束缚。
“没事,它答应会送我们进京。”
赶牛车的人听见这话默默闭了嘴,和一个傻子同道,也没什么好说的。两辆车便慢慢悠悠的并排行驶。
石猴打了个哈欠,他如今也不指望这群庸人能听懂自己的话。
“怎么,无聊了?”帘布后传来空灵的女子声,石猴不经意间露出温柔的神色,他已经不是当年懵懂的小猴子了:“怎么不多睡会。”
“睡的时间长了,有些乏。”帘布被掀开,后边走出来的人让旁边赶牛车的直接把牛赶进了田里。
“你又惹祸了。”石猴笑的合不拢嘴。蛇,不,现在应该叫她真正的名字了,水天有些面色温怒:“又不是我想长成这副模样。”
“你这话一出,城里不知多少女子得跳楼。”猴子说着递给她一条面巾:“把脸遮遮。”
水天顺从的蒙上脸,把一头蓝发全藏进大大的草帽里:“还有多长时间才进城?”
石猴对她感到无可奈何:“就想着吃。”
水天翻了个漂亮的白眼:“吃招你惹你了,干嘛非跟它过不去。”
石猴无奈道:“谁会跟吃过不去,主要是你去哪家饭馆哪家破产。”
“切……”水天撇撇嘴,“那也得看它入不入不了我眼,否则,吾还不稀罕去呢。”
“是是是,能得到您老的品尝是它们莫大的荣幸~”石猴打趣的一甩柳条。
水天也被自己的话给逗乐了,那深邃的眼底显而易见的一抹笑意。
石猴也感叹,这么些年,蛇总算对他收敛了那凉薄性子,倒是像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嗯,只对他,这个词他喜欢。猴子嘴边扬起戏谑的笑。
“不过俺还是没明白,为何你非得让我再进次皇城?”如今的朝代兴衰,他们见的还不够多吗?
蛇的眼瞳又变得不可捉摸起来了,猴子知道,她又想起了什么事,什么自己不能知道的事。
“我只领着你见过俗世的名利之争,却没让你见过暗处之下更暗的阴影,锦绣玉缕,败絮其中,人心可憎。”
猴子咯咯一笑:“再深的阴影,也不过是人。”此时,他的神态竟与她有几分相似了。
“是啊,终究不过是人。”水天也笑了,如今的他,终于有了记忆中的几分影子。
旁地果然比不过京城繁华,饶是如今自诩游历无数的石猴依旧不禁赞叹几许。
“咱们去哪?”猴子如今性情也没当年那么跳脱了,只是依旧按耐不住本性,想找些新奇玩意儿。
“去个你很熟的地方。”水天的眼神忽然变得怪怪的,猴子有些背脊发寒。
“青楼,想去吗?”
猴子炸了毛,心虚的摸摸鼻子不敢看水天,当年使筷子的痛可是历历在目,如今想起也是一阵恶寒。自己也是胆子大,幸好没和那花魁做什么,不然……
战战兢兢跟着水天来到朱漆大门前,两个威严侍卫站姿笔挺,身上冷光寒朔。
“嗯……‘青楼’?”石猴的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五味杂粮。
“看起来你很期待?”水天挑眉。
“不不不,怎么会!只是……”你丫把皇宫叫成青楼也太过分了吧!
“皇帝的三宫六院,可不就是称得上青楼?”水天手轻轻一挥,两人便大摇大摆的进了宫。
“呵!这皇宫修的还真是奢侈,估计没多久又是亡国的货色。”望着那金龙绕柱,桂殿兰宫,猴子嗤笑道。
“亡国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水天摆摆手,她显然见过的更多:“带你去看大戏。”
“这……不太好吧?”石猴站在后宫门苑有点不好意思。怎么说也算是女子闺房。
“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望蛇满不在意的表情,石猴明白自己今日不进也不行了。
接下来的几年,石猴算是看后宫夺权看了个痛快。
“你们女人的心可真脏!”偶尔石猴也会感叹,“只怕这后宫屋底埋下的怨骨,不比那牢狱内的冤魂少多少。”
“你怎么又不看看女子在这活的有多艰难?”水天慢悠悠的要将盘里的桂花糕往嘴里送,石猴看的青筋一蹦,急忙把她手里的桂花糕拍开:“不要命啦你!没见俪妃她丫鬟在里边下了多少药?!”
“又有什么关系……”水天看着地上散落的桂花糕,竟然有几分心疼的意思:“反正我百毒不侵……”
“我……”猴子听的又气又笑:“就算你百毒不侵,也不能这样玩啊!”
水天撇嘴不说话,有些生气的意思。
猴子无奈道:“我看你压根就是想来偷饭吃!”
水天少有的心虚:“谁说的……”
“真是……”石猴觉着自己简直是操着老妈子的心:“改明换了盘新的你再偷……”
又几年出了后宫,石猴总算想起问水天一个问题:“你怎么对后宫事宜这么清楚?”知晓后宫计谋不算什么,可她总是偶尔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这就耐人寻味了。
“啊~没偷吃到桂花糕真是遗憾啊~”水天岔开话题。
石猴自己隐隐有了些猜测,不会是……
一个女人要拥有匹敌天地的实力,她将承受怎样的痛苦与磨难呢?或许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她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