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题，是您先还是我先？”青年打开扇子悠悠一笑。
“随便！”石猴一向保持高昂的斗志。
“那么，小生便斗胆后出一题！”石猴眼皮一跳，这小子无耻的风范颇有他当年的风采。
“行，我先出就我先出。”石猴一指台上老者：“俺和他出的谜题差不多。”说着，问老者借了三张红纸，往墙上一拍：“猜吧！”
蓝衣青年动作一僵，皱眉苦思。
“这是什么鬼……”
石猴踱着步，也不担心会被猜出来。
因为这题压根没有谜面。
巧儿挠头，嘟囔道：“这压根就是在难为林哥嘛，真想打他……”
“巧儿三思……”蓝衣青年失笑，忽然目露精光，抱着巧儿就是一口亲：“好巧儿！谜底居然又被你猜出来了！”
正得意洋洋的猴子一顿，水天不禁笑出声来。
蓝衣青年上前道：“兄台这题颇为巧妙。”说着将三张红纸全揭了下来：“我的谜底是——三思而后行！”
“切！”猴子咬牙：“该你了。”
蓝衣青年抓过围观群众手里一半的花生米：“请。”
石猴跳脚：“嘿！好好的一个猜灯谜变成猜谜面了！”
蓝衣青年笑道：“此话有失偏颇，在下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哼！”石猴冷笑：“你这题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说着夺过青年手中的花生米，扔进面具撬开的嘴洞中：“总归不过是个‘过’字。”
蓝衣青年挑眉，拱手道：“兄台满腹经纶，在下佩服。”
“可还没完呢！”石猴笑的很阴险，“轮到俺出题了。”
青年做洗耳恭听状。
“似蛇非蛇，似鸟非鸟，非佛妖人神鬼，非灵魔仙圣冥，通晓天地无量之大能——打一个动物！”
“这……”在场者齐刷刷的一愣。
“兄台此谜倒也好猜。”蓝衣青年自认为摸清了石猴路数，胸有成竹：“谜底是——四不像！”
“错！”石猴哈哈大笑：“水天！你告诉他！”
水天满脸黑线，朝蓝衣青年行了一礼：“公子，这题的确是您猜错了。”说罢狠狠白了石猴一眼。
“我二人游历四方，曾在一深山中见一条似蛇非蛇，似鸟非鸟的动物，此物遍身鳞片，羽翼洁白，可口吐人言……”
听着水天一本正经的忽悠众人，石猴笑的喘气都有些困难。
众人再怎么有能耐，也没听过这种奇闻异事，算是石猴欺负他们孤陋寡闻了。
“林哥！这根本不算猜灯谜！”巧儿跺着小脚，一张脸都鼓成了包子。
“是我们技不如人。”青年也不气恼，反倒是摸摸巧儿的头，向两人拱了拱手：“在下愿赌服输。”
“诶！还没比完……”石猴并没料到这样的结果。
蓝衣青年释怀：“论文采，您与我不相上下，论见闻，在下却是难忘项背了。”
石猴这人吃软不吃硬，被蓝衣青年一番话说的羞愧难当：“咳，也是俺火气上头……”左顾右盼，望见台柱上方的灯王，便飞身而上，灵猴攀树般将灯王取下，引得一片哗然。石猴并不在意旁人的惊呼声，将雕制精美的灯王递给青年：“俺方才也是取巧，这灯王，还应归你才是。”
“这……”蓝衣少年脸色古怪，直到身旁巧儿扯了扯他衣角，一双大眼睛扑朔的盯着灯王，这才笑道：“那在下便恭之不却了。”
“好说好说，希望俺日后来此，还能见到像你这般的好儿郎！”石猴拍拍蓝衣青年的肩膀，拉着水天，长笑而去。
“有趣的人。”蓝衣青年道。
“就是那面具有点丑～”巧儿吐了吐舌头，惹的蓝衣青年哈哈大笑。
“难得见你这么大方。”水天嫣然一笑。
“一个灯笼而已，日后俺想要多少不就有多少？”石猴得意洋洋：“能让俺惺惺相惜的人可不多见～”
“惺惺……相惜？”水天脸色古怪，“你没发现他在骂你？”
“哈？”
“他说与你文采相当，见闻难望项背，这是在骂你，才学不够，只会暗地里使些小手段！”
“嘿！”石猴这才反应过来，气的跳脚，“别让俺逮住那孙子！”
“阿嚏！”另一方的蓝衣青年狠狠打了个喷嚏。
“林哥？不是染了风寒吧？”
“没有没有……”蓝衣青年望着巧儿手里的灯王心中感慨，那面具男也真是好胆，把自己家姑娘看上的灯王送给别人……
“佩服啊！”
另一旁的石猴仍在闷闷不乐：“你怎么不提醒我……”
“我提醒你什么？难不成见你和那人打起来？”水天太清楚他脾性，望着天上千灯，立刻岔开话题：“我们也去放盏花灯吧。”
“花灯有什么好放的……”猴子还在暗骂蓝衣青年，抬头见水天跑了老远，急忙跟了上去。
顺着水天的意，两人挑了盏朴素的莲花灯。
水天取下面具，膝身将灯盏放入水中，双手紧扣，嘴中喃喃念着什么。花灯越飘越远，逐渐融入湖面的一片光亮。
“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放花灯吗？”她忽然道。
“花灯……不知，终不过是祈福求平安罢了。”石猴带着面具仰躺在枯树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对。”暖红的灯火映照在湖面，也将她绝美的面孔照耀的模糊不清。
依旧如此宁静祥和。
“他们相信这些灯会带着生者的祝福、思念、希冀给亡者。或盼前程，或盼子嗣，或求平安，或欲富贵，凡有所思，皆可写入花灯。”
“花灯，逝者的悼念，生者的期盼。”
石猴听着她宁静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无聊”两个字。他试着凑近她身旁，理解这种情绪。
手伸进透亮的湖水，一盏盏橙黄色的花灯浮过他们手臂的上方，宛如一条条行往幽冥的船只。
“知道对我来说，花灯是什么吗？”水天低垂着眸，她长长的羽睫也被灯火染上暖红的颜色。
“是什么？”景色朦胧，猴子觉得灯火耀眼，有些看不清楚景物。他揉了揉眼睛，头有些疼，脑海中什么东西越发近了，这促使他有些焦急的询问。
水天宝石般的眸子抬起来了，声音却忽远忽近。
他伸手想要触碰，却只捞起一片空无，镜花水月近了，却也是她，两个声音骤然重合，耳边发出炸裂般的轰鸣，只有那句轻语如此清晰。
“那是……永远不会到达彼岸的落空。”
“哗——”
“有人掉水里去了！”“救人啊！”
惊呼声自岸边传来，扭曲的水面像是他的脑海中杂乱无章的记忆，石猴挣扎在水底，剧痛中，他看见那副熟悉的面孔露出冷漠的神情，消失在人海当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