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给这么些东西,打发叫花子呐!”唐三藏拿起硬邦邦的馒头摇了摇,总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算了,有总比没有好。”唐三藏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台阶上,鼓动自己的腮帮子。
“你见过这个人没?”“你见过她没?”一列列官兵忽然出现在街道上,手中还拿着一叠画像,正在张贴。
唐三藏端着钵盂也上去凑热闹,他眯着眼瞧那画像。上面画了个小女孩,模样不错,旁边还有行字:提供线索者重重有赏!
唐三藏挠挠脖子,反正不干他什么事,便又坐回去啃干巴巴的馒头,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件事,他又猛地弹起身来,朝小巷的方向急匆匆的冲去。
二小姐捂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右手,那里有三根手指已然消失。鲜红的血流了一地,也将笼角的糖葫芦染的更加鲜红。她呆呆的望着笼里的猴子,那双常人避之不及的红眼睛,她却敢正视上去。
没有哭喊,没有大闹,她撕下衣角的一片布料,裹住自己的断手。
“你很饿吗?”她问猴子。
猴子面无表情的吃着“午饭”。
“哦。”二小姐自言自语,望望他满身的伤疤,又看看嘴角溢出白沫的马,慢吞吞的走进旁边的小门。
猴子忽然停下了咀嚼的动作。
他无视了旁边一动不敢动的马匹,伸出手来,捡起了地上那串血红的糖葫芦。
他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露出了一个瘆人的微笑。
拐角处有动静,猴子的耳朵动了动,把滴血的糖葫芦背在身后。
来人是唐三藏。唐三藏看见黑布被掀开,大惊失色。
“你……”他望着地上还未干涸的血迹,明白了什么。
“你居然——”唐三藏崩溃的指着猴子,手臂发颤,他本来怕官兵搜查找出这个妖物,现在倒好,那个女孩子居然被他给吃了?!
“完了完了……”唐三藏抱头蹲在地上,这下子可真得被通缉了。
“不行,趁着官兵还没发现,得早点离开这个破地!”
猴子冷眼旁观。
正当唐三藏,拖着笼子开启他的逃亡之路时,一双散着青芒的眼睛,已经盯上了脸色苍白的女孩。
二小姐忽然眼前一黑。
“站住!”被侍卫拦住的唐三藏忐忑不安。
“你这笼子里是什么?”官兵眯了眯眼,早就觉得这个和尚行踪可疑,更别提那笼子里散发出斑驳的血腥味。
“这……里面就是一只猴子……”唐三藏索性实话实说。
“猴子?”
“这只猴子尚未驯化,颇为凶残,我怕伤着周围的人,这才……”
和尚还捉猴子?光凭这点就让官兵难以信服:“把黑布掀开。”
“啊?”
“快点!”眼见官兵已经端起了枪,唐僧这才慢吞吞的掀开黑布的一角。
黝黑的铁笼散发出可怖的气息,正把头探过去的官兵莫名打了个寒战。
唐三藏已经不忍心看接下来的画面。
“行了行了赶快走!”官兵突然缩回了头,按下他掀布的手。
唐三藏自然不敢多留,连忙赶着白马把笼子拖出城门。
“今个真是撞鬼了……”官兵跺跺脚,身上不可避免的渗出一股寒意,背后鸡皮疙瘩已经起了一层。
那层黑布绝不能被掀开。
官兵莫名生出这种想法。
“算了算了,干完这件事,回去喝羊汤……”
“呼……”唐三藏长出了一口气。也算那官兵识相,他再怎么心黑,也见不得别人脑袋当场被扯下来的血腥场面。
这猴子真是个祸害。唐三藏头疼的揉了揉脑门。
屋漏偏逢连夜雨——是真的下雨了,而且越下越大。唐三藏急匆匆的骑着白马往前赶,正巧前边不远处有个破庙,唐三藏心下一喜,赶着白马进了庙。
庙不大,用来遮雨倒是绰绰有余。庙里还有一个白胡子老头,头上带着一个斗笠,遮住了半张脸,身上披着青灰色的雨蓑,怀里抱着个半大的孩子,孩子被一层灰布裹着,看不清样貌,想来是睡着了,两人面前生了一小堆火,看起来很是暖和。
城里经常来这种难民,唐三藏见怪不怪。为了能蹭火,他微笑着朝老人点点头。
老人也向这个得道高僧回以微笑,背脊早已冷汗直冒。
天杀的,好不容易从那群妖魔手里抢来血女,就想在这间破庙里歇歇脚,居然碰上个除妖的和尚!
老头正是老鼠精,怀里的孩子正是二小姐。白马拖着的笼子里,散发出鼎盛的魔气和佛力,他自然将眼前的和尚当成了除妖的真僧。
“老丈,可否借个火?”
“啊?哦哦哦,成,当然成……”老鼠精疑丛顿生,这种高僧,能看不出来他这只成精的老鼠?可旁边的笼子又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唐三藏是金蝉子转世不错,但他此世只会坑蒙拐骗,经文佛法从不沾边,也所幸他“道行深厚”,又有众佛泽佑,倒也唬住了老鼠精,不至于丧命。
他褪下自己湿透的袈裟,晾在一旁。
老鼠精更是坐立难安,开口试探:“不知大师是……”
唐三藏熟练的开口:“贫僧法号三藏,乃是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拜佛取经的和尚。”
“哦……久仰久仰。”老鼠精越发觉得这就是个假和尚,可无论真假,那个铁笼散发的气息总是骗不得人的。
“不知大师,您那个笼子里装的是……”
“哦,就是一只受伤的猴子,待他伤好,贫僧便放归山林。”唐三藏摆出一脸慈悲。
老鼠精面上维恭,心中冷笑,放归山林?里面的东西魔气如此昌盛,把他放出来,死的第一个就是你!但他也没有惹事生非的习惯,万一这个和尚真是什么节点呢?
他的谨慎又救了他一次。
两人互不干涉,表面和气致祥,实则各个心怀鬼胎。
没人注意到笼子里的猴子躁动了起来。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好像穿透了黑布,死死盯着老鼠精怀里的孩子。
还是早走为妙。老鼠精暗中盘算着,那个铁笼子总带给他一种背脊发寒的错觉,自成精几百年来,还从未有什么东西能带给他这种威慑感。
唐三藏正收拾着衣物。忽然,一阵阴风吹开了寺庙的门,连带着火盆里的火苗都小了许多。
老鼠精的脸色一下子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