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与曹操回到繁华热闹的大街上。这时街道上行人比刚才少了一些,显得大街更加空旷。
一路上董卓大步迈进,曹操腿短,偶尔还要小跑几步才能跟上他的速度。他心里不禁嘀咕:看来董卓受到的刺激还不小。
来到距离相国府几丈开外的街道上,一个身穿朝服的人站在那里,神情有些紧张地东张西望。见到董卓出现,他快步来到董卓面前,深深一揖说道:“越骑校尉伍孚,见过相国大人。”
董卓看了一眼他的衣服,有些奇怪地问道:“下朝这么久了,伍大人还没有回家么?”
伍孚说道:“下官下朝回家不久,突然听到消息说相国在窦武旧第附近遇到险情,急召李傕、郭汜二位将军率军前往。下官猜想一定出了什么大事,相国或许有用人之处,于是急忙换上朝服,前来听候相国使唤。”
董卓听了,顿时眉开眼笑,亲切地拍着伍孚肩膀说道:“伍大人真是忠心报国的模范!其实也没啥大事,孤刚才和孟德去那边随便逛逛,觉得那些废弃的院宅里面可能藏着小偷或者其他不法之徒,于是命他们去查看一下。伍大人可以安心回家睡觉了,哈哈!”
伍孚看了几步开外的曹操一眼,又回头关切地说道:“相国日理万机之外,还要抽出时间微服私访,下官敬佩之至。可是相国万金之躯,外出也要注意安全。下官听到一个小道消息,正要向相国汇报——”
董卓一下子竖起了耳朵,正要询问详情,伍孚走近董卓,似乎想要附耳低声说什么......
突然他“嗖”地一声从怀里拔出一把雪亮的匕首,猛地刺向董卓的咽喉!
事发突然,董卓猝不及防,可是多年疆场征战练就了他出色的反应能力。他本能地猛然一闪脖子,刀尖擦着皮肤划过!
没等伍孚刺出第二刀,董卓双手如电,紧紧捏住了他的手腕,随后闪身让开半步。
虽说伍孚颇有武功,但是比起董卓来,无论武功还是力量都相差太远。几乎就在捏住伍孚手腕的同时,董卓双手发力一扭,随着骨骼折断的“咔嚓”声,伍孚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中的匕首随后“当啷”落地。
董卓惊魂未定,一边扭着伍孚的右手不放,一边喘着粗气厉声问道:“说!谁指使你谋反的?”
伍孚右手腕被董卓扭得已经骨折,疼得他几乎昏厥过去。但他一听董卓此话,顿时怒气填胸,高声叫骂道:“尔非我君,我非尔臣,何反之有?!乱国奸贼,荼毒天下,人人得而诛之,我伍孚堂堂大汉忠臣,还需要别人指使吗?!”
曹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急忙拔出宝剑,上前一步,一剑刺进了伍孚的大腿。伍孚又发出一声呻吟,顿时瘫倒在地。
附近士兵也闻声赶来,立即将伍孚七手八脚地按住,然后五花大绑,拖过一旁,等候董卓指示如何处理。
董卓铁青着脸来回踱步,不时看看紧闭双眼、咬紧牙关、胸脯剧烈起伏着的伍孚,似乎还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一切。过了半晌,他一挥手说道:“关押到北寺狱去,明天早朝,孤要在朝堂之上将这个奸贼千刀万剐,方才解我心头之恨!”
董卓又回头看了曹操一眼,依然喘着粗气问道:“孟德,现在相信孤的话了吗?!”
曹操还没有完全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茫然地点点头,似乎不知说什么好。
次日早朝,董卓命人将伍孚拖进了朝堂,逼他招供幕后主使者是谁。伍孚此时已经奄奄一息,除了神志清醒时偶尔发出微弱的“奸贼”骂声之外,要么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要么昏迷不醒。
董卓眼看问不出什么结果,下令将他执行剐刑,并让所有公卿大臣全程观看。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当身上的皮肉被剐掉一大半时,伍孚才咽了最后一口气。
大多数文武百官,昨天晚上就知道这件事了,今天亲眼目睹伍孚被剐而死,仍然感到心惊肉跳。九岁的献帝更是吓得转过头去不敢看,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朝堂议事不过是做做样子,相国府才是真正决策的地方。董卓很快回到相国府,重新聚集心腹大臣和西凉将领商议。董卓问道:“大家觉得伍孚如此嚣张,谁最有可能是幕后主使者?”
大家听他话中的意思,矛头多半指向被废的弘农王刘辩,但又不愿多言。曹操上前说道:“伍孚这傢伙,性格孤僻怪异,行为荒诞不经,历来和别人合不来,别人也瞧不起他。如果说他有同伙,那真是抬举他了。据下官看来,他不过是因为此前兄长伍琼被杀,怀恨在心,伺机报仇。”
曹操如此一说,大伙儿顿时松了一口气。董卓却摇了摇头,沉吟不语。正商议间,有人来报:“侍御史龙宗求见,说有要事禀报相国。”
董卓命传龙宗入见。龙宗闻令,急匆匆快步进来,到了董卓面前,刚要开口说事,董卓突然大喝一声:“左右,给孤拿下!”
旁边侍卫一拥而上,瞬间将龙宗按倒在地,反绑双手。众人大吃一惊,龙宗也被搞懵了,大声问道:“相国,下官犯了何罪?”
董卓将案上砚台重重一拍:“将你如何与伍孚勾结,企图谋害于孤,老实招来!”
“相国,下官冤枉啊!下官心人格担保,绝无此事!”
董卓冷笑一声,指着龙宗腰间的宝剑:“证据在此,休想狡辩!”
原来那时官场有严格规定:下属见上司前要在外间将随身武器解下,放在指定位置,然后才能入见。
这位龙宗一向小心谨慎,明哲保身,既不明显投靠董卓,也不与那些对董卓不满的人来往,今天却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把这么简单的规矩都忘记了。
龙宗“扑通”一下跪下,磕头如捣蒜:“下官一时情急忘记了,求相国开恩,饶了下官这一回!”
董卓呼呼冷笑道:“被识破了,都有借口为自己开脱;要是孤一时不察,你已经得手了,也许此时你高呼的就是‘为国除害’了!今天孤饶了你,明天前来行刺的人就会络绎不绝。孤宁愿错杀一千,也绝不让一人得逞。来人,拉出去砍了!”
两边虎贲雷鸣般答应一声,立即扑了过来,将龙宗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拉了出去。很快,龙宗的人头被端了进来,让董卓过目。董卓照例也让众人逐一观看。
董卓一边观察众人的表情,一边说道:“你们也许觉得此人冤枉。但是孤辅佐幼主,身系天下安危,不能因一时疏忽,而使国家重新陷入生灵涂炭、奸臣误国的境地。你们都明白吗?”
曹操知道董卓此话,明面上是对大家说,其实多半是说给他听的。当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时,他就率先回答说道:“下官明白!”
董卓对曹操的回答似乎很满意,向他微微点了点头。这时李儒匆匆进来,在董卓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董卓顿时脸色一变,抬头大声说道:“刚才李儒来报,后将军袁术,私自出了洛阳,径直逃往南阳方向去了。看来孤所料不差,企图谋害老夫之人不是一个,而是一窝,一大窝!”
众人噤若寒蝉,屏息低头。曹操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大吃一惊,心想:袁术这个傢伙,怎么也不透个风声,一个人就悄悄溜了?如此一来,自己孤孤单单一个人留在洛阳,日子是越来越难混了。
董卓命人叫来负责监视弘农王、何太后的将领张济,问道:“那些人最近有什么动静?”
张济答道:“禀报相国:他们每天除了吃喝拉撒睡,要不就是躲在屋里嘀嘀咕咕,离得远也听不清在说什么;要不就是哭哭啼啼,疯疯癫癫。除此之外,一点动静都没有,和死人差不多。”
董卓似乎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大声喝道:“你给我看好了,出了什么差错,提头来见!”
“末将遵命!”
很显然,董卓怀疑弘农王、何太后是伍孚以及龙宗的幕后指使者,说不定还会把袁术出逃也看作是受了他们的指使。大臣们内心焦急,却又无计可施。
目送张济退出堂外,曹操皱了皱眉头,上前说道:“启禀相国:张将军负责外围看守和日常监视,对弘农王脑子里在想什么不太清楚,也是正常的。下官不才,愿效犬马之劳,前去弘农王府一探虚实。”
董卓一听大喜,点头说道:“还是孟德思虑周全。好,你速去速回!”
曹操答应一声,在众位大臣不解甚至鄙夷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出了相国府,翻身上马,直奔弘农王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