钹若界,亦为人间界。
然天宝行至一镇,欲买醉忘忧时,发觉人皆视其为无物。
如此情形,恍如鬼魂游荡世间。
苦于无法脱身钹若,便四处乱闯,漫无目的。
这一日,于荒野中见一彪人马疾驰,约两千之众。
为首之人剑眉星目,身姿挺拔,模样几分相似武峥,心中一动,尾随而去。
那人至一城下,出阵叫道:“张将军,速速出城!”
城门开启,一人举刀拍马而出,高喊:“秦汉,你违抗军令,不怕死么?”
秦汉抱拳说:“张将军,还请交出真龙玉璧,我要拿它救人。”
张素摇头说:“秦汉,此璧乃圣上亲点,怎能让你抵给蛮兵,换一女子?”
秦汉高喊:“将军,我以项上人头保证,救回沁雪,必杀光蛮兵完璧而归。”
张素怒说:“住口!你若现在退兵,负荆请罪,我还可为你今日围城之事说情,否则必拿你问罪。”
秦汉长叹一声,举枪而立,说:“若如此,便休怪我无情了。”
“贼子,欺人太甚!”张素大怒,拍马舞刀来战。
秦汉纵马上前,二人刀枪相向,战作一团。
战至三合,秦汉一枪横扫,张素举刀架住。不想秦汉力大,直震得他手腕发酸,刀欲脱手。他自知力气不如,虚砍一刀,拨马便走。不想秦汉马快,觅住破绽一枪扫中肩膀,将其打下马来。
秦汉抬抢要刺,张素慌忙求饶,令城上守军交出真龙玉璧。
秦汉拿到玉璧,抱拳说:“张将军,得罪了。”
领军疾驰而去。
两山相合,留一峡谷,不知其名,但见旌旗遍插,便知是一隘口。
秦汉交出真龙玉璧。蛮兵接过,不久推出一车,车上绑了一名年轻女子,正是沁雪。
秦汉纵马而出,大叫道:“雪儿别怕,我救你来了。”
天宝见她眉眼极似李桂莲,猜想这二人竟在钹若转世,重新为人。
想起圆觉“七世情劫”之语,恍然大悟。
却见秦汉接回沁雪,回师便走,却于十里外树林中埋伏。
“怕么,雪儿?”秦汉柔声问。
沁雪摇摇头,忽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说:“有它在,便如你在。”
秦汉红了眼眶,将她搂在怀中,说:“都怪我一时大意,令你遭劫,若你有半点损伤,我可如何是好。”
沁雪冲他脸颊轻轻一吻,说:“我的将军是盖世英雄,我相信你一定会来救我。”
当夜二更时分,百骑护沁雪返城,其余钳马衔枚,摸回峡谷口。
陡然间,喊杀声四起,秦汉率众杀入峡谷,纵火烧营。敌不备,慌乱逃窜,被秦汉追出二十余里,斩杀殆尽,夺回真龙玉璧。
数日后,秦汉被押入天牢问斩。众官哀求,方免其死罪,打了一百军棍,留军前效力。
秦汉家中养伤,沁雪随侍在侧,悉心照料。
忽泪珠滑颊而落,滴在秦汉背上。
秦汉轻抚其颊,说:“小伤而已,不必担忧。”
沁雪泣说:“沙场凶险,一个不慎便会丢了性命。将军不如打猎种田,与我归隐?”
秦汉呵呵直笑,说:“大丈夫当建功立业,方能称为英雄,亦才配得上你!”
忽想起一事,说:“听说大漠王庭中有一奇石,含五彩之芒,传为天石。若我哪日攻陷王庭,必将其带来送于雪儿。”
半年后,蛮兵携十万之众,复来袭扰。帝封张素为征北将军,节制三军,出击迎敌。
张素采纳众意,建高墙厚垒阻敌,又令秦汉领一千轻骑,深入大漠断其粮道。
秦汉领命而去,孤军深入。
然至己方粮草不济,方才发现去处并非敌之要道。
此时,他身陷大漠又后退不得,才知此乃张素挟私报复之举。
秦汉无奈,捉了土人,问明周边情形,领军向北而行,直入大漠深处。
此后骑行千里,四处游击,征战杀伐,机缘巧合竟觅得大漠王庭,活捉蛮王。
当秦汉回军时,已三年之后。
帝出京城十里相迎,封虎威将军,并将张素下狱问罪,以慰其心。
秦汉下朝,急寻沁雪。
恰逢元日,见街上张灯结彩,游人如织,沿途酒肆茶楼,宾客喧哗,他感慨不已。
大漠艰险,危机无数,若非心念雪儿,他恐早已弃生,身葬黄沙。
此时,穿胡同,过拱桥,至一宅前,秦汉轻扣门环,激动不已。
仆人开门,不识秦汉,见一黑脸将军,问:“你是何人,来此何事。”
秦汉笑着拱手说:“我来求见沁雪。”
仆人说:“我家夫人外出游玩,尚未归来。”
“夫人?”秦汉愣住,心中陡然一沉。
这时,一女子身后问:“你是谁?”
秦汉转身,见一妇人俏立街头,颜如净雪,眼似桃花,顿时呆住。
那妇人似不敢相信,掩嘴颤说:“你……你……”
秦汉观其打扮,如遭五雷轰顶,眼前一黑,踉跄之下几乎跌倒。
再看那妇人时,心中绞痛如千刀万剐,有万言却难说一字,只是不停摇头。
那妇人也似丢了魂魄,坐倒在地,望着秦汉,无声泪下。
这时,一仆人怀抱婴儿近前,说:“夫人莫要着凉,恐老爷又要怪罪。”
秦汉看那婴儿,又看妇人,脸如死灰,忽然放声大笑,却泪如雨下。
半晌,才说:“好啊,雪儿。好啊,雪儿!”
其声沙哑,又说:“打扰了,夫人。我这便走了,你……保重!”
沁雪发疯似地冲上前,抱住秦汉,说:“你不是死了么?他们说你死了呀……”
秦汉摇头哭说:“我早该死了,早该埋在黄沙之中……”
这时,屋内一男子声传来:“是谁在我家门口吵闹!”
那人出来,见状大怒,上前一把将二人拽开。
正要扬手打沁雪,被秦汉一把抓住,二人目光相对,俱是惊讶。
秦汉惊说:“是你!你是张素之子张豹!”
张豹先惊后笑,拱手说:“我道是谁,原来是虎威将军啊。怎的?将军是要抢我内人么,还是来为我张家添丁贺喜!”
字字如刀,直戳秦汉心窝。
秦汉转身怒问沁雪:“你为何嫁他,你为何嫁他!”
沁雪摇头哭说:“我闻将军已死,本欲随将军同去,奈何……”
“奈何什么!”秦汉高声问道。
张豹横身挡在沁雪身前,厉声说:“我家中事,与你这外人有何相干。”
见秦汉握紧拳头,冷笑说:“怎么?莫非将军要强抢我妻么,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秦汉愣在原地,霎时间万念俱灰。良久,从怀中掏出一物,对沁雪说:“我曾说过,若破了王庭,便为你取来五彩石。”说罢,放在地上,说:“你照顾好自己,我……我走了。”
转身欲走,却见张豹捡起石头,狠狠砸在沁雪身上,骂道:“贱人,他送你石头,你倒是收起来啊。”
沁雪痛哭,秦汉暴怒,说:“你若再敢动她一下,我便要了你的狗命!”
张豹哈哈大笑,说:“我日日玩她,日日打她,你待怎的?”
说完,上前就要打沁雪。
秦汉爆喝一声,一脚将其踹在地上。沁雪却猛地抱住他说:“将军,你走吧。我已死了,未曾想将军还活着。这是天不遂愿,造化弄人,认命吧。”
天宝早看得咬牙切齿,暗想,张素老贼设计害死秦汉在先,其子能娶沁雪也必有诡计随后,“杀人不过头点地,何故如此歹毒!”
此时,张豹起身一巴掌将沁雪打到地上,骂说:“贱人,敢与外人搂抱,我杀了你!”
天宝忍不得,何况秦汉。
他怒喝一声,将张豹撂倒,拳头如雨点砸向其头,直将张豹打得不成人形,方才罢手。一探鼻息,已经死了。
天宝大呼痛快,却见秦汉扶起沁雪说,说:“你……你要珍重,我……去了。”
说完,抹泪而走,天宝急忙跟去。
七拐八弯,来到大牢。以虎威将军令牌,骗得守卫开门,直入张素牢中。
张素见状,大笑,说:“将军可是看过我的孙子啊?”
秦汉骂道:“老狗,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遂折其手脚,张素惨叫。狱卒前来,见秦汉疯狂不敢近前,便由得秦汉将其乱拳打死。
翌日,秦汉被押入死牢。
帝念其功绩,不忍杀之,命人详查后,改判为充军流放。
千里之行,走至一半,遇上瘟疫。
四个差役心惊胆战,竟自溜了。
秦汉生无可恋,想一死了之。便在山中乱走,只待择一高处跳崖。
忽见一座寺庙,便闯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