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至荒山中,二人乱走一阵,不辨方向,想要返回,方知迷路。
如此,二人便在山中游荡,靠着魏语捕鼠抓兔,勉强果腹,耽搁十日,方才出山。
“师哥,我发誓,若再见此秃驴,必活吃了他。”魏语咬牙切齿说。
天宝点头说:“这秃驴显然早有预谋,若捉了他,我来架柴生火。”
这一日,车至一山道,算了时辰,两日内便可至观云山。
天宝向山下眺望,见阡陌交错,村落起伏,说:“此地大美,几如世外桃源啊。”
魏语“咦”了一声,说:“此至晌午,为何家家户户不见炊烟?”
二人下山。至村口时,见路边石碑上刻着“桃源村”三字。
天宝环顾四周,感叹说:“依山傍水,花香稻青,真是神仙地也。”
二人进村,走了半晌,却未见一人,顿时心中生疑。
魏语挠头说:“怪了,走了半天,怎么一个人都见不着?”
天宝也茫然无措,说:“别说人了,你爷爷的连只狗都见不到。”
至一户人家,见屋前晒着衣服,农具码在墙边,房门大开,便径直入内。
天宝见桌椅乱倒,但一尘不染;又进里屋,床铺褥子也是一应俱全。
魏语拐进厨房,喊道:“师哥快来。”
天宝进去一看,见灶台摆着锅碗,墙角堆着木柴,并无异常,责说:“喊什么喊,怪吓人的。”
魏语指着房梁说:“看,上面挂了好多腊肉,若真没人住的话,咱可有口福了。”
天宝拍他脑袋,说:“莽货,这地儿如此奇怪,你还想着吃?”
魏语撇嘴说:“师弟这是大智慧,饿着肚子能干啥。”
天宝一想,道理没错。就由得他登上灶台,取了一堆腊肉,打包带走。
二人出屋,又向别处走去,走了许久,心中寒意大盛。
魏语说:“师哥,这偌大的村子,人都哪里去了?消失了么?”
天宝不禁哆嗦一下,说:“这么美的村子,却……难道有鬼?”
魏语白他一眼,说:“我的天师师兄,你还怕鬼?你要笑死师弟么!”
“屁的天师!”天宝骂道,“除了顶个名头,还有啥?”
突然,嘶声裂肺的哭喊声在这死寂的村落中骤起,二人俱被吓了一跳。
寻声而去,走不远,便在河沟边上见到一中年男子。
那人全身泥水,捶地痛哭。
魏语不敢近前,远远喊道:“喂,你哭啥?”
那人听到喊声,抬头一看,起身拔腿就跑。
天宝急喊:“追!”
马车急追,那人慌乱中脚下拌蒜,摔倒在地。
魏语飞身下车,将他按住,说:“莫怕,我是观云山道士!”
那人看着魏语,满眼惊恐,大喊大叫,挣扎不止。
天宝上去就是一个巴掌,将其打得愣在原地。
吓说:“我二人白天是道士,晚上是恶鬼。你若不答我话,便煮了你!”
那人大叫说:“莫吃我,莫吃我……”
天宝问:“这桃源村的人都去哪里了?”
那人摇头说:“吃了,都被吃了……”
天宝一愣,转身看向魏语,见他眼中也是惊疑不定。
又问:“被谁吃了?”
那人说:“蛇,到处是蛇……啊……”
他猛地挣脱魏语手掌,发疯似地跑了。
天宝喃喃自语:“蛇……”
魏语一拍大腿,惊道:“不好,无眉怪来了!”
天宝摇头说:“不对,无眉被圆觉打得肉身尽毁,不会是它。”
魏语一拍大腿,说:“那必是无眉的同伙!”
“可是……”天宝说,“他们为何要来这里?”
忽然转头望向观云山方向,惊叫道:“难道他们要袭击观云山?”
遂上车向观云山疾走。
走不多久,马车骤停。天宝不察,在车中撞得“哎哟”直叫。
掀帘一看,见前方路上满是碎烂蛇尸,望不到尽头,污血洗地,恶臭熏天,形如地狱。
魏语指着前方颤声说:“你……你看,那些蛇的肚子……”
天宝顺指看去,吓得魂不附体。无数长蛇,腹中高高隆起,凡肠穿肚烂皆有人尸露出,或手或脚,或头或肩,可怖至极。
天宝哆嗦着下车细看,见蛇尸伤口平整,叫道:“这是剑气斩的,快去观云山!”
谁知马儿受惊,无论魏语如何鞭打,只不肯向前。
二人只得弃车步行。一路蒙住口鼻,踏蛇尸血水而过。
天宝说:“看这情形,这些蛇怪来此没两天啊。”
魏语惊说:“幸好咱在山中迷路,要是你我早到恐怕……哈哈,这就叫吉人自有天相。”
天宝眉头一皱,望着观云山方向说:“恐怕观云山出事了。”
魏语拍其肩膀说:“师哥你担心啥,听师傅说,咱家老祖厉害得紧啊,莫说蛇怪,就是水里的龙王来了,也是去给山上众师兄弟们改善伙食的。”
眼见入夜,魏语取出腊肉,二人分食。
正吃着,魏语突然住口,沉思半晌,说:“师兄,弟有一策,可查清此间真相。”
天宝急问:“有何良策?”
魏语轻笑一声,说:“此间死人众多,肯定有个把鬼留恋凡尘,不入黄泉。若咱能抓到一两只,一问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么?”
天宝伸出拇指,赞说:“师弟果天资聪慧,自打上回被鬼附体后,精进许多。”
魏语一听,顿时浑身哆嗦,说:“啊……咱还是别捉了,这他娘的太吓人了。”
正说着,忽见斜前方一洞,洞口蹲一男童,八九岁模样,不知在干什么。
魏语惊叫一声,说:“鬼!鬼!小孩儿鬼!”
天宝踹他一脚,说:“你他娘的都能看见,那还能叫鬼么?”
魏语一想,不好意思笑了笑,说:“口误,口误。”
但转念一想,又说:“那小孩儿莫不是妖怪变的?为何蛇尸遍地,那洞周围却没有?”
天宝点点头,说:“那就麻烦师弟上前打探一番,师兄在此为你掠阵。”
魏语怪眼一翻,怒说:“师兄有伤在身,尚需照料,师弟岂能独自离开?”
二人闹了一阵,携手并肩而去。
离得八丈远时,魏语叫道:“诶,那个小孩儿,你在干嘛?”
那童子抬头急说:“叔叔快来,这儿安全。”
二人对视一眼,均有惧色。
正犹豫着,却见那童子跑了过来。
“逃不逃?”魏语急问。
“你大爷的,跑!”天宝说。
二人转身就跑,却听后面哭声传来,回头看时,那童子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魏语停下脚步,怒说:“师哥,你怎如此胆小?万一他真是小孩儿呢?”
“你大爷的,不是你问逃不逃么?”天宝回骂。
二人遂壮着胆子上前,离得近了,见童子衣衫破烂,哭得直吹鼻涕泡,天宝暗想:“若是妖怪,必不会哭得如此丢人。”
蹲下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怎么独自在山里啊?”
童子说:“我叫二毛,妈妈给我了一袋沙子,让我藏在这里等她。”
天宝拿过袋子一看,惊说:“雄黄粉!”
看了魏语一眼,便说:“二毛,你这袋子里是驱蛇的宝贝,所以蛇不敢咬你。”
二毛点点头,问:“你们看到我妈妈了么?”
天宝一听,想起山下惨状,鼻子一酸,转过头去。
魏语说:“蛇太多了,你妈妈和村里人都躲到其它地方了。对了,你知道是谁杀的蛇么?”
二毛摇摇头,说:“妈妈叫我把沙子洒在洞口,我在里面睡了一觉,出来就这样了。”
二人赶紧拿出腊肉。二毛显然饿极了,不一会儿就将一大块肉吃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