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村长再问些什么,阴念阡已经跑出很远了。
阴念阡召集了众人,一齐到阴慕凉的房中。紧接着,她叫迟无寂将沉睡的兄长扶起来,端坐在床榻上。
“阡阡,这是做什么?”迟远昭看着阴念阡着急却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禁感到疑惑。
“再迟就来不及了!”阴念阡一脸后知后觉的恨意,“我一直不解阿昭你说的,为何邪祟要将毒气隐与雾气中;既有毒气,又为何偏偏只死了那十几口人,而旁人却无事。现下我明白了,因为置人于死地的根本不是雾气!”
“你在说什么啊,怎么可能不是雾气,所有人可都是死在雾气里的。”虞溪感到不可思议,反驳道。
“芷君,你可会阴阳瞳?”阴念阡并不理会虞溪的质疑,反而问向颜芷君。
“会。”
“你试试,看看能看到什么。”
“好。”
颜芷君低头默念咒语,做出几个奇异的手势,然后以两指在双眸前划过,抬头,睁眼,瞳孔俨然成了金黄色。
“天啊!”颜芷君的瞳孔猛地放大,口中发出震惊而恐惧的声音。
“你看到什么了?快说啊!”迟无寂急了。
“鬼……两只鬼……”颜芷君怔在原地,眼眶微微湿润,不曾想她的慕凉哥哥竟受此折磨。
阴暗的房内最后一滴蜡油悬在烛台上,雕花窗棂发出“吱呀呀”细碎的声音,像是无形的什么东西在啃咬着。
两只鬼。
一个是孩童模样,青白的皮肤,淤积的尸斑赫然印在那儿,触目惊心。深深凹陷的眼眶,一双眼只剩了漆黑的瞳孔,像一口深不见底的井,死寂无声,直直地看着这边。他在笑,张开的嘴里竟然没有舌头,连牙齿也被敲得稀碎,黑色的嘴唇一直咧到耳根子,暗沉的血迹顺着嘴角缓缓流下,诡异万分。
他伸出两条瘦得皮包骨的手臂环抱在阴慕凉的脖颈上,整个身子垂吊着,似乎玩得很是开心。笑着笑着,突然狠厉地埋头,所剩无几地牙一并咬下去,像在吸收什么。
另一个则是上吊而死的女鬼。一身血红色的长裙,长长的头发散落在前,一束一束地凝结在一起。透过空隙,可以看见长发遮掩之下惨白惨白的面容,两只眼珠子十分突出,几乎要垂落下来,黑色的瞳孔翻到了眼球的最顶部,整只眼睛快要只剩一片白了。还有那舌头,鲜红得伸长在嘴外面,晃晃荡荡的很是恐怖。
她低着头,垂着胳膊,血红的指甲又长又尖。她影子一般漂浮在阴慕凉身后,死亡般平静地瞪着前方。见到小鬼开始咬阴慕凉,她缓缓抬起手,将尖利的指甲嵌入他的身体,也像在吸收着什么。
颜芷君擦了擦泪水,施锁灵咒,两指合并,猛地指向阴慕凉。两只鬼立即停止了动作,被一股力量打入一个发着金光的金色笼子里,囚禁了起来。待反应过来,他们各自嚎啕着,面孔开始变得扭曲,像崎岖的山脉与山谷呈现出来。
颜芷君看着不禁后退了两步。
其余的人没有阴阳瞳,自是看不见这两只鬼,但眼看着颜芷君冷汗滴落,也体会到了其中的可怕。
“所以,杀人的不是雾气,而是这两只鬼?”迟远昭喃喃道。
“没错。想必这两只鬼一大一小,小的悬挂在人的脖颈上,大的则漂浮在人的身后。没错吧,芷君?”阴念阡转头看向颜芷君。
“正是如此。”颜芷君肯定地点了点头。
“村长说死者出事前几天,都感到脖颈疼痛,脊背发凉,如今这般,便解释得通了。”阴念阡说着,自顾自地点点头,似是如梦初醒。
“可是,这是一种什么妖怪?”虞溪问道。
“夺灵。”
“那是什么?”
“一种以吸食人的精气为生的猛鬼,会附在人身上,直到他精气被吸食完,才会离开。”
“所以!那些人死的时候都是皮包骨头,原来是精气没了。”
阴念阡点了点头。
“那你哥哥……”迟远昭微微皱眉。
“我哥哥是修行之人,体内的灵力有助于夺灵的修炼。故不仅被吸食了精气,灵力也一并被吸去了。”阴念阡说完,就要跑去看兄长。
“可是念阡,我还有一事不解,这夺灵杀人便杀人,为何偏偏要在起雾的时候?”迟无寂一语既出,全场沉默。
“不知。”阴念阡顿住脚步,再次陷入沉思。
“芷君,你能问他们吗?”迟无寂转而问颜芷君。
“问不了的,阴阳瞳只能看到鬼,却不能与之交谈。”颜芷君无奈地摊开手。
“夺灵并非很厉害的鬼,不过是不愿离去的魂魄修炼而成,为了存活而吸**气,并且失去了说话的能力。”阴念阡将古籍中所讲的又复述了一遍。
“连话都不会说……低级。”虞溪不屑。
“再低级也杀了这么多条人命。莫要轻视。”迟远昭瞥了虞溪一眼,语气冷冰冰的。
“表兄教诲的是……”虞溪抿着唇,低下了头。
“都先别说了。”阴念阡直奔兄长身边,将他扶着躺下。
虞溪自觉上前,替阴慕凉把脉,然后吁了口气:“灵力流失完全止住了,但恢复还需时日,受损的灵识我会调配丹药为他修复,不必担心。当下,多喝些补汤补补身子便好。”
众人总算松了口气。
“那么,就来解决这两只夺灵吧。”
虽除了颜芷君之外的众人皆不会阴阳瞳,但锁灵咒造出的发着金光的笼子却人人可见。
迟远昭抽出长尽,就要往笼子刺去。
“住手!”
一声苍老的喊声传来,天塌了一般撕心裂肺,带着哭腔。
迟远昭猛地一顿,将剑直指的方向转向地上,长尽与地面摩擦出尖利的声音,最终被收回了剑鞘中。
众人皆回首一看,纷纷愣住了,竟是那个疯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