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翎当日的事情，很快传遍了全宫上下，所有人都在关注她究竟是否失了贞洁，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不仅晋阳公主那边会遭到牵连，连她自身也无法保全。
皇帝奈何不过后宫的纷争，派了几位嬷嬷去检查芸翎的身体，结果却大失所料。
芸翎不仅是个完璧之身，而且身体十分康健，根本就没有当日的情况。
皇帝震怒，下令将嬷嬷罚去辛者库做苦工，并且永远无法调回，又派人去照顾芸翎的身体。
一时间在所有秀女之中，芸翎成了风头浪尖的人物。
可是即便皇帝再怎么做，他也绝不允许让她留在晋阳公主殿内，派了几个宫女就将她送回了储秀宫，静等几日后的殿选。
当芸翎再次回到储秀宫的时候，所有秀女的目光都变了一个神色，有调侃的，有挑衅的，眼神中充满了洋洋得意。
她们都以为芸翎跟公主离开，从此飞上枝头变成凤凰，没想到却被这么送回来了，实在是出乎意料。
“哟，这不是姐姐吗？怎么就这么回来了？”
芸湘高挑着眼眉，慢慢的走过来，笑嘻嘻的像是同她开玩笑。
“我不是姐姐，难道你是？”
芸翎冷冷的撇了她一眼，实在是懒得理她，翻了个白眼径直走了过去。
芸湘尴尬的站在原地，恨恨的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心里暗道：逞什么威风？迟早有你落魄的时候。
方梨笑意盈盈地从屋子里迎出来，拉住她的手笑道：“姐姐可算回来了，没出什么事儿吧？”
芸翎反手握住她，摇了摇头：“放心，我没什么事，多休息两天就好了。”
方梨拍拍她的手，向旁边努了努嘴，示意着什么。
芸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到陆离歌和芸湘坐在一边上盯着自己，眼神中百感交集。
芸翎毫不畏惧，睁大着眼睛回瞪着她们。
她不知道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而导致自己被检查出失贞，不过看情况，这两个人应该是一伙儿的。
她也不用着急，如此明目张胆的陷害，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天平七年四月十六，是新进宫的秀女殿选的日子。
大概是有了晋阳公主的前车之鉴，皇帝早早下令，命她踏实的在自己宫殿里，不得随意出宫玩耍。
又下令让后宫的琴贵妃和淑妃娘娘到场，由太后和皇上亲自坐镇选秀。
因着殿选早有章程，所以众人参加起来也甚是轻松。
这会儿子由于皇上这个正主还未到，所以秀女们便在外面排队等着，等得久了，便不复刚才的安静，有熟识的秀女便叽叽喳喳的三言两语说起话来。
淑妃本想出去呵斥几句，但被琴贵妃下了，这个节骨眼，没有必要得罪人。
谁也不知道今天在场的秀女之中，有谁会是将来的枝头凤凰。
即便没有入宫为妃，若是嫁到皇家，将来也是皇亲国戚或是王妃。
琴贵妃性格一向温婉，在这后宫多年，虽然从未人怀孕生子，但一直颇得皇帝宠爱。
纵然没有儿女依靠，也依旧受到了许多恩惠。
淑妃身为四妃之一，做事一向骄纵蛮横，曾生有一女，却在两岁之中生病过世。但正因如此，她也受到了皇帝更为心疼的怜爱。
自从先皇后生病过世之后，后宫一直无主，两人一柔一刚，已然成了皇后和副后的担当。
过了一会，皇上就在众人的拥护中走进了大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微微一摆手，示意殿选正式开始。
最开始进来的是一群大臣之女，所为王孙贵族，不外如此。
“臣女白秋、臣女方梨、臣女芸湘参见皇上、贤妃娘娘，皇上、娘娘万福金安。”
三个秀女为一组，走进大殿来参选。
“起来吧。”皇帝抬手，让三人起来。
“都抬起头来。”
琴贵妃见三个秀女都低着头不说话，气氛有些压抑了，便开口说道，“让皇上和本宫都瞧瞧。”
三个秀女依言都抬起了头，但目光却是不敢直视皇上和淑妃，否则就是大不敬。
皇帝眯着眼看向中间的秀女，轻咳一声道：“你，抬起头来。”
芸湘心里一惊，不经意的扫了一眼上面坐着的两人，在皇帝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随即便跟旁边的两人一样目不斜视。
心中却有一股欣喜之气却冒了出来，展现在她的脸上，便有了一丝丝的娇羞。
“臣女芸湘，见过皇上。”
皇帝看了她两眼：“你就是芸将军府的女儿？”
芸湘心中大喜，她竟不知自己的名号连皇帝都知道了，忙徐徐拜下：“臣女正是将军府的女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冷着眼看了她几眼，觉得她的容貌还算是清丽绝然，不过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艳。
“身体可好了？”
身体？
芸湘心中一颤，低头想了想，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话。忽然意识到，皇帝这是把它当成芸翎了。
心中暗恨，她还以为自己入了皇帝的眼，却不妨是被认错了人。
想了想，将计就计道：“臣女谢皇上挂怀，身体已经好了不少。”
皇帝点了点头，心中却并没多上心，如果不是晋阳公主一再的提起，他也不会多嘴问这一句。
旁边的琴贵妃跟淑妃对视了一眼，心中却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以前从未听说过皇帝对哪位秀女有这么上心，看来眼前的女子并不是寻常人物。
只是皇帝如今已经年老，她们左不过才是十来岁的年纪，一旦入了宫，很可能就会在冷宫里度过后半生。
两人不约而同地长叹一口气，为自己，也为眼前的秀女而感到遗憾。
白秋站在一边，忽闪着自己的眼睛，忽然有些疑惑的小声道：“姐姐，你什么时候生了病？我怎么不知道？”
“你们在嘀咕什么？”
一旁的太监见他她们殿前失仪，狠狠地一甩鞭子将两人吓了一跳。
“回，回皇上，臣女白秋，一时失仪，还请皇上原谅。”
白秋吓得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眼睛里噙满了泪珠，叫人十分怜惜。
“大胆，竟然敢在皇上面前这样放肆，还不快撂牌子拖出去。”
淑妃冷哼一声，正要命太监将她拉下去，却见皇上摆了摆手。
“无妨，你让她说，刚才在说什么？”
白秋咽了下口水，回头看了一眼芸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臣女只是有些疑惑，这几日一直和芸家姐姐住在一起，却从未见他生过病。方才皇上问姐姐身子是否好全，禁不住心中有些疑惑罢了。”
芸湘吓了一跳，忙道：“皇上，臣女之前感染了风寒，一直躲在屋里不见客，所以才未让人得知。”
皇帝有些头痛的皱了皱眉，拿起面前摆放的秀女名单。
当看见她的名字，突然想起这芸大将军今年有两个同岁的女儿进宫选秀，自己方才应当是认错了，难怪觉得她的性格并不太像。
心里便有些不喜，即便是他认错了，芸湘也不应当顺着自己的话接下去。
面上不显，淡淡道：“你们可有什么才艺？”
三人从左至右分别表演了琴艺、琵琶、书画，白秋和方梨都表现得中规中矩，附和她们世家女的身份。
只有芸湘在弹琵琶的时候，眼波流转，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戚戚然和娇弱之感。
“爱妃们觉得如何？”皇帝没有变态，转头问向琴贵妃和淑妃。
淑妃心头一跳，这些世家女纳不纳入后宫，不是早已经决定的么？怎地还问她们的意见？
“皇上喜欢就好。”琴贵妃温婉的一笑。
“既然如此，就都留牌吧，暂且留在宫里。具体如何，择日再看。”皇帝淡淡的说。
留牌，也就是她们三人都被皇上选中了，要纳入后宫，并未封号，只能先从宫女做起。
芸湘心里微微的发抖，面上却是喜不自禁，与其他两人一同跪下谢恩。
淑妃和琴贵妃心中却是有数，以前选秀都会当场赐封号和住所，并未像今天这样，只是简单留牌，命从宫女做起。
她们都知道皇帝如今年纪大，很少有纳新人的念想，不过是为了给皇子或者王亲贵族挑选嫡妻。
二人长出一口气，既然如此，她们对自己就没有任何的威胁，将来也是两个辈分的人物。
接下来，芸翎和陆离歌又接连的到殿前参选，由于芸湘在前面已经出尽了风头，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在芸翎身上。
她再怎么淡雅简朴，也会引人注意，自然也被留了牌子。
后面的秀女也是三人一组的进大殿来，或表演了才艺，或展现了其他方面的风采，皇帝也或留花，或留牌，或者什么都没有。
如此这般进行了七八轮之后，世家女以及一些权臣府邸的小姐们都参选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一些州县地方上选来的秀女，无足轻重。
皇帝有些乏了，便将剩下的这些秀女交给了琴贵妃和淑妃来抉择，自己一转头潇洒离去。
皇上一走，剩下的秀女们都有些惶恐不安。
原本她们这些出身不高的秀女，还想着能凭姣好的面容和出色的才艺打动皇上，即便不能被纳入后宫，也能够嫁入一些有权势的文武大臣府邸。
可如今皇上走了，决定权在两位妃嫔的手里，估计这两人巴不得后宫少进一些有才有貌的妃嫔，她们的算盘怕是落空了。
一时间，剩下的秀女对于这后面的殿选都有些意兴阑珊。
淑妃两人也有些无奈，虽然她们知道，皇帝把后面的秀女都交给她们来决定是出于尊重，可这样一来，无论怎么做，她们都会被人诟病。
选一些面容普通的，少不得会被人说她们容不得人，见不得别人好。
选一些貌美的，也许会被人说成她们想要皇上成天醉倒温柔乡，不理国事，是祸国殃民的妃子。
两人一起又忙乎了大半个下午，这才将这一批的秀女选完了。
剩下的事情，就是安排人送走没有被选中的秀女，而被留花或者留牌的秀女，则是在家中等待，等待着皇上的圣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