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K那里回来,千沫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不仅仅是这几天被千凌的事搞得头疼,她最近感觉浑身腰酸背痛,像是被人揍了一样,可身上没有伤口,这就是诡异之处。
千沫没有想太多,回到家倒床就睡,虽然身体很累,但是意识还是有的。她的脑子里不停闪过一些莫须有的画面,那些画面熟悉像是亲身经历一样,可那些事却不是她能做的出来的。
渐渐的,她发现身子越来越轻,好像就要飘起来一样,她想要睁眼,但是怎么也睁不开,伴随而来的是喘不过气的惊恐,她动弹不得。
突然,客厅的钟突然响了,千沫回了一口气,她猛得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周围一片漆黑。她觉得喉咙甚干,她揉了揉自己的头,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客厅。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喝了一口水,随后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她慢慢悠悠地走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她直起腰看着镜子里满脸水的自己,头脑空白了几秒钟,然后拿起旁边的毛巾盖在脸上,待她把毛巾从脸上拿下来的那一刻,她心突然凉了一下,她咽了一口口水,看着镜子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千沫呼吸沉重,她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说:“你怎么会来?”
镜子里的千凌表情充满不屑,像是在打量着乞丐一样打量着千沫,“怎么,我不能来吗?看你这么惊恐的样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吧!”
千沫被说中了心事,目光怔怔地看着千凌,就这么看着也不说话。
“怎么,被我说中了?不过就你这个脾气能做出什么事?”
千沫眼眶里慢慢积了泪水,声音沙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已经尽量补偿你了,你怎么就不能放过我。”说着说着千沫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她的双手死死抓住洗手台的边缘。
千凌一只手突然从后面搂住千沫的脖子,另一只手从千沫的下颚慢慢移到她的眼角处,千沫就这么看着镜子里的她肆无忌惮地摆布自己。
千凌看着镜子里大气不敢喘的千沫,目光里充满了寒气,好像下一秒就要杀了千沫。“为什么我们俩一模一样的脸,命运为什么那么不一样,为什么老天把所有好运都给了你,所有黑暗都给了我,我不是你的影子,没有必要为你承受那么多。”
千沫看着镜子里的千凌说:“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你不知道吗?我要把属于我的东西一点一点地拿回来。”千凌的双眼通红,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千沫感受到她的手在颤抖,她在强忍着怒气。
千沫卑微地说:“千凌,我所有的一切你都可以拿走,不过,能不能不要伤害许鞅,他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你放过他吧!”
这一句话彻底激怒了千凌,她紧紧地拽住千沫的头发,看着镜子里千沫的眼睛说:“千凌,真好笑。”千凌的表情狰狞,她笑了起来,那是一种非常诡异的笑容。“千凌,你真把自己当做千凌了?你怎么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你心知肚明。”
千沫的思绪回到十年前,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千沫和千凌依旧在福利院的后院玩皮筋。
千沫小时候性子就闷,不太擅长与人沟通,福利院的老师们想尽办法都不能让她主动与人说话,更别说交朋友。而千凌就不一样了,她的性子活,非常擅长与人沟通,小小年纪就有种圆滑世故的味道,福利院的老师们也很喜欢她。
那一天有对夫妇来福利院挑选孩子,因为只能挑选一个孩子,他们看中了千凌的灵动,想要收养她。
女人对院长说:“我觉得那孩子不错。”男人说:“我也觉得不错。”那对夫妇看着千凌笑面如花的样子,脸上笑开了花,嘴都合不拢。院长随着她们的目光望了过去,看到千凌说:“千凌那丫头活的很,你们要是收养了她肯定会吃一些苦头的。”虽然这话乍一听是在吐槽千凌的顽皮,但是院长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嫌弃。
院长对那对夫妇说:“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和千凌说一声。”
院长笑脸盈盈地看着千凌和千沫,千凌对这种事情一向敏感,她知道院长这种表情代表着什么。还没等院长开口,千凌就说:“院长,我不会走的。”千沫站在千凌的后面,小手紧紧拽着千凌的衣角,千凌握住千沫的手,对她笑了笑说:“没事。”
院长看到这情况,叹了口气说:“你们也不能一直这个样子啊!千凌你说说你都拒绝了多少人,你年纪已经不小了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今天的这户人家我看了很不错,你去了不会吃亏的。”
无论院长怎么说,千凌的表情成为动容过,她坚定地拒绝道:“我说了,我不愿意,如果他们一定要收养我,那就把千沫一起收养,我不可能把千沫一个人留在这里的。”
院长表情纠结,“千凌啊!你这不是为难他们吗?以他们的经济实力只能收养一个孩子,千沫。”院长瞟了一眼千沫,然后接着说:“要是再收养一个人,他们肯定是负担不起的。”
千凌别过头去,说:“我不管,要么两个人都收养,要么两个都留下。”
院长知道说什么都不管用了,只能离开。看着院长离去的背影千凌松了口气,她看着千沫说:“放心,姐姐不会丢下你的。”
院长回到休息室,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千凌这个孩子太执拗了,说要是不能带上她妹妹就不走。”
那对夫妇看了对方一样,眼神里充满了遗憾,然后叹了口气说:“那就算了吧,强扭的瓜不甜。”院长在一旁陪笑,这样的场景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院长大概已经习惯了,院长送走了他们,临走的时候那对夫妇说:“院长要不你再劝劝千凌,明天我们再来一次,我们是真的很喜欢那丫头”。
那天夜晚,千沫一个人坐在后院的楼梯上,小声哭泣。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女生坐在她身边说:“千沫,今天的事我都听说了。”千沫看到那个女生,警惕地往旁边挪了挪。
那个女生丝毫不介意千沫的戒备,她接着说:“你和千凌是双胞胎怎么待遇这么大,院长偏心于千凌,来收养的夫妇也偏爱于千凌。”
千沫虽然看上去傻傻的,但是她心里知道这个女生说的这些话在针对千凌,千沫对这个女生有印象平时就一直针对千凌,于是千沫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起身回屋。
回到屋里,她睡在千凌身旁,脑子里一直回想着刚刚那个女生的话,她开始自我怀疑,她的眼泪慢慢流了出来,千凌感觉到千沫的不对劲,翻过身看着泪眼婆娑的千沫说:“怎么了?怎么哭了?”千凌为千凌擦去脸上的泪水。
千沫委屈巴巴地说:“姐姐,我是不是特别不招人待见啊!为什么他们都不喜欢我啊!”
千凌知道千沫在想白天的事,笑着说:“我不是说过了吗,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有些人喜欢我的性子,就会有人喜欢你的性子,不要为这些小事烦心。”
千沫点点头蜷缩在千凌的怀里,一颗种子在千沫心里慢慢发芽,她的嫉妒,怨恨,化作养分滋养着它,很快就破土而出了。
第二天,那对夫妇果真又来了,院长对他们说:“不好意思啊!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那对夫妇的表情还是失落,遗憾地离开,院长走到大门口看着他们上了车,车子启动的那一刻,一个女孩出现在车前,她笑得非常灿烂,像是得偿所愿的孩子。
那对夫妇下了车,看着面前的孩子犹豫地说:“千凌?”那个女孩不说话面上带着笑,院长不知所以然,她走到女孩面前说:“千凌,你不是不愿意的吗?”
女孩看着院长说:“院长,我想了想我确实应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这些时间麻烦你了,以后我不在你要好好帮我照顾千沫。”千凌说千沫的时候提议加重了音量。
院长有些恍惚,这张脸,这种神情,确实是千凌,但又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她的语气不像是千凌,虽然千凌平时嘻嘻哈哈像个大人一样,但是面前的这个女孩说话太过于老练,根本没有了孩子的稚气。可院长又转念一想,千沫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这种疑虑也就慢慢消失了。
院长蹲下,整理千凌的衣服,说:“千沫呢?她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出来?”
千凌说:“千沫睡着呢,我不想叫醒她,毕竟离别太伤感了。”
院长站起来亲手把千凌交给了那对夫妇,夫妇牵着她的手,他们和院长说了几句话后就上了车。千凌坐上车看着院长,院长对她摆摆手,然后她的视线转移到福利院,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
千凌依旧死死地拽着千沫的头发,说:“你想起来了吗?千沫,说来也真的是讽刺,我想你应该说这么和你的养父养母说的吧!你说对千沫有愧疚,所以能不能用她的名字活下去,是吧!”
千沫双眼忽闪,她的目光无处安放,千凌借着拽她的头发让她不得不直视千凌的双眼,“看着我,我把你当做妹妹,我一心想要护着你,我为了你拒绝了多少次,你做了什么,你背弃我,现在你还在问我为什么这么对你。你知道吗?你走后我不久我就被另一户人家收养了,可是他们对我拳打脚踢,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待遇,你告诉我,为什么?”
千沫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件事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伤害,我当时就想着我走了,以你的人气肯定能找到另一户更好的人家,可是我要是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我害怕啊!”
千凌松了手,看着镜子里哭得跟个泪人的千沫,嘲讽道:“所以这就是你背弃我的理由?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耻吗?你现在的人生是偷来的,你的心是脏的。”
千沫不停地摇头说:“不是,我不是,我不是这样的人。”
千凌话锋一转在千沫的耳旁说:“我知道你找了人想杀我,不过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我死了你也不会好过,我们可是一条心啊!你说,对不对?”
千沫心里很奇怪,她是怎么知道的,那个时候她应该在家的,不应该会跟踪她。
千凌轻轻拍了一下千沫的肩膀说:“这辈子你都杀不了我。我承载了你的罪恶,不是你想杀就能杀的。要是你真的做了什么我不能容忍的事,我可不能保证不会拉着许鞅一起下地狱。你知道的,我做的出来。”
千沫看着千凌慢慢消失在镜子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她蜷缩在角落里身体颤抖着,她不敢放声大哭,她不能让千凌认为自己是好欺负的,她不再是以前那个躲着她身后的妹妹。她咬着自己的手,强忍着泪水,目光里充满了恨意,这种感觉和当时她离开孤儿院的时候如出一辙。
………………
任然拿着一个资料袋来到K的房前,她敲门,敲了三声无人应答,任然开门进去。这是K准许的,她敲三下,如果无人应答就可以进去,原因是K有时候会睡得不省人事。
任然进去以为K会在床上,没想到K坐在沙发上,眉头微皱,若有所思的样子。K看到任然,她的思绪这才回来,她拿起桌上的红酒抿了一口,然后看着任然说:“有事吗?”
任然走近递给她资料袋,K接过去打开,看着上面的内容,随口说了一句:“任然,你的办事效率越来越高了”看完上面的内容,她的嘴角一勾,眼角上扬,“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任然说:“主人,这件事不需要您出手了,我来解决吧!”
K摇摇头,饶有趣味地说:“不用,我亲自来,这样的事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双胞胎?”
任然说:“这件事好像还跟她有关。”
K把资料撂在桌子上,拿起红酒杯说:“我知道,不然你以为以千沫的本事真能找得到我。”
任然问道:“您是故意的?”
K摇着红酒,表情自若:“当然,要不然就是你的失职了。”
任然立马低着头,自责道:“对不起。”
K放下红酒杯,说:“没事,只是计上心头,没有通知你。”
任然说:“我是在为我跟不上您的思维而抱歉,我怕误了您的大事。”
K安抚道:“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任然抬起头看着K说:“还不够,我要做得更好才能更好地帮助您。”
K被这突如其来的表忠心搞得有点蒙,然后突然笑了出来,看着任然说:“任然,跟我做事不需要你们紧张,怎么开心怎么来,我不是她,行为处事不会和她一样的。”
任然还是一副冰冷的样子,K看了之后,叹了口气说:“算了,如果你觉得这样你更舒服,那就这样吧!”
确实K和她完全不一样,现在的K处理事情时候冷血无情,高高在上,把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间;无事之时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有着喜怒哀乐,这可能就是她的厉害正常,能够随时随地转换自己的身份和立场,也可能正因为此她才可以震慑kill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