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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阿七传(五)

我牵着阿七走回画室,我特意地用力拉着绳子,走得很慢很慢,阿七也只好放慢它的脚步。傍晚时,十字路口的红绿灯我特意等多两轮,我是真的不舍得它走。

走过了马路,转进了街角,我越来越不知道待会儿要怎么样面对阿七,更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内心。每走一步都好沉重,仿佛像一位父亲,送走自己的孩子那般。我不是不知道,就算它能一直在我身边,但总有一天它还是会离开我,只是我真的没有做好准备,甚至是不敢自己去面对离别。

磨磨蹭蹭地总算来到画室楼下,同学们都在,他们都想来看看阿七,给它送别,哪怕就见了一面。同学们拥上来围着阿七,逗它,摸它,抱着它。阿七渐渐地在人群中任由摆弄,它就是这样,从来不会反抗,好像知道人们都宠它似的。

“你就是这只狗的临时主人吧?”一个陌生的声音传到了我耳朵,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又说:“你好,我叫晓余。”

当我看到他时,他已经伸出了手,我憋了一个微笑,回敬地握了一下。

“哦,是这样的,要不你开个价吧。这狗就当卖给我,我会把它养好的。”他很有礼貌,当然,他说了让我卖给他。

“对不起,不卖。”

“不。。不卖?”晓余有点惊愕,似乎觉得有点尴尬。

“我不卖,你可以领走它,我不要你的钱”我很平静地回答他。

他更加惊愕了,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很不解地问我原因。

我蹲下来,不停地理顺阿七的毛发,“我不要钱,我有条件。”

“你说。”

“我希望它跟着你,你不要虐待它;我希望它跟着你,不会再孤零零地在公园游荡;我希望,它的名字永远不要变,就叫阿七吧。它会一直陪着你,请不要辜负它。”

“我答应你。”晓余很认真地点点头,从他的眼神我看出他不会骗我。

“阿七,今晚你跟着这个大哥哥去玩,我放学再来找你。”我重新看着阿七,抱着它,眼睛已经发烫,不能让别人看见我哭,我起身,把手中的绳子递给晓余。

“要不要留下联系方式给你?”晓余问我。

“不用了,你们快走吧,有机会一定会再见的。”

就这样,阿七跟着晓余,伴着送别它的朋友,慢慢地离开了我的视线。我没有去追,也没有注目凝望,我想这是最好的结局,我应该开心,应该祝福阿七,但是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我走回了画室,这时候已经连夕阳都看不见了,夜幕渐渐笼罩了街道楼层。画室里空无一人,除了我自己,心里空落落的,我拨通了了吴雯柔的电话,她有权利知道阿七的离开。

“雯柔,阿七,阿七它。。。阿七。。离开我了,。它。。。走了。”电话里,我一说到阿七,眼泪已经开始止不住的流,说话变得异常艰难,更多的是含糊不清的哀号一般。

“别难过了,阿七不会忘记你的。”吴雯柔听出了我的悲伤,只好一句一句地安慰我。

“我不知道,我现在的心真的好痛,它明明才跟我相处了一天,但是却像是相处了好几年。它。。它在我视线里消失的那一瞬间,我真的。。”

“我理解你,真的,你悉心照顾它,早已把它当成自己的孩子那样,真的,看着你这样,我也难受,阿七也一样会难受,不是吗?”

我慢慢地已经听不见吴雯柔的话了,我已经没有力气了,瘫坐在地上,这时候,四周都是静悄悄的,一个男孩在地上肆意哭泣。离别之花,在心头盛开。

我,真的失去了阿七。

当天晚上,画室下课,江边的风依然在肆虐着街道,路上的行人也步伐匆匆,我一个人重新回到与阿七初次相遇的公园,我站在那,看着那片草丛,仿佛会等到它突然的出现,最终就像一场梦一般,阿七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我,一个人走回家,一路上,我总会时不时回头看看,它会不会突然出现在我身后?直到走到家楼下,我确定它不会再出现了。我走到那个楼梯口,除了早上它蹬乱的报纸和那张毯子,它不会再回来这儿了。

阿七带给我的是无声的陪伴,尽管我们匆匆遇见,匆匆离别,阿七,一直留在了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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