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世忠笑笑,继续道:“爹知道。还有就是……你别怪你娘,她虽然是有点急功近利了些,可是终究是为了你们好。你娘她这辈子没有一个儿子,总觉得自己以后会失宠,你们姐妹会没有好日子过,所以在有了你和姣姣以后,明明身子不好,却偏偏还非要生悦儿,就是为了有个男孩儿,可惜偏偏悦儿也是个女孩儿。生悦儿的时候,你娘难产,可是在产房里她还叫嚷着无论如何要保住孩子,就算是个女孩儿,也是她的女儿,所以那会儿爹就发誓,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娘。”
苏世忠这段话说出来,苏愈倾倒是一怔。她是纳闷过为什么苏母这么无理取闹,苏世忠还要万般忍让,却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缘由。或许苏母也是因为觉得苏衍的存在是对她们母女四人的威胁,才会对苏衍刁难而不接受;或许也只是因为自己嫁到太子府上,母亲觉得她虽然说是嫡女,可毕竟是继室所出,又没有一母同胞的兄弟撑腰,才总是让她争宠。
或许是她现代人的思维先入为主,才没有办法理解苏母的行为。
“爹,我知道。”
那边文钰已经再叫:“素素,时间不早了,赶快让苏大人和苏夫人启程吧。”
苏愈倾应了一声,点点头,回头看着苏世忠:“爹,照顾好自己,二妹三妹有我和兄长照顾,您和母亲放心吧。”
苏将军府。
苏衍官升一级,又自立府邸,朝中百官自然要前来祝贺,不过这祝贺之意有多少诚意嘛,就有待查看了。
苏愈倾和文钰送完苏世忠一行人回到苏府的时候,酒宴已经快要开始。
作为如今苏府的正牌女主人,司徒天瑜今日算是风光至极,仪态万方地端坐在苏衍身边,对着来祝贺的官员和他们的夫人说着体面的话。
“苏将军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就成了我北渊的将军,真是可喜可贺啊。”
“恭贺苏将军自立府邸啊。”
“是啊,苏将军年少有为,苏夫人更是才貌双全,真是一双璧人,羡煞旁人呀。”
苏愈倾一进门,听见的全是这些个恭维的话,在听见这句“一双璧人”的时候,苏愈倾终于一个没忍住,掐了身边的文钰一把。
文钰诧异地看着苏愈倾,苏愈倾一脸“我什么也没有做”的表情,已经落了座。
酒宴的位置依旧是分了男女桌的,文钰无奈笑笑,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在座的各位夫人,苏愈倾通过以前几次宴会,也能认识大半,但是却也是认得不甚清楚,但是在座的各位夫人可是都知道这位在翟城闹得满城风云的太子妃的。谁不知道她开了个万达不知道拉拢了多少达官显贵?谁不知道她一手好厨艺博得了皇上的厚爱?谁不知道她比厨艺赢了西窑的御厨给北渊赚足了面子?谁不知道在苏家出事的时候,她咆哮公堂殴打了大理寺卿?
“我敬太子妃一杯,太子妃女中豪杰,胆气不输男子。”
苏愈倾看了看,好吧,自从自己咆哮公堂“揍了”魏钟元,她“女汉子”的名声就已经彻底远扬了。
不过眼前这位……
是魏钟元的夫人。
苏愈倾无奈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没办法啊,谁让自己名义上把人家的老公给揍了呢。喝下这杯酒,苏愈倾眼神有意无意瞟了坐在远处与各位大臣寒暄的文钰,才笑道:“魏夫人说笑了。”
结果魏夫人只端着杯子饮了一口,笑着坐下:“太子妃好酒量,我的酒量就不行了,为了不让自己酒后闹笑话,可就不敢都喝了。”
苏愈倾挑挑眉,自己的品阶比这个魏夫人是要高的,自己已经喝了一满杯,她按礼数怎么都应该喝满杯,既然她如此说,显然是因为自己曾经骂了打了她男人,她心中不满,借机报复呢。
倒是个性情中人,苏愈倾微微笑着,想着魏钟元那个闷骚蔫坏的样子,觉得这一对真算是绝配。
“既然魏夫人不胜酒力,那便自便好了。”
魏夫人看着苏愈倾不甚在意的样子,心里想着果然这太子妃如夫君所言不同别的女子,心里倒是觉得有些找到相合之人的感觉,正想要和苏愈倾多聊几句,司徒天瑜却是已经坐了过来,刚刚本来自顾自吃饭的那些个夫人们像是约好了似的,纷纷给司徒天瑜敬酒。
“天瑜妹妹,这以后要叫你将军夫人啦。”
“想当年苏夫人是才艳翟城,如今又是择了如此好的夫君,真真郎才女貌啊。”
“来来来,我们敬苏夫人一杯,恭贺自立府邸,新居之喜。”
苏愈倾听着,只觉得肉麻,也没有说话,跟着大家喝了杯酒,也不管那些人继续恭维司徒天瑜的话,自己坐在一边吃饭。
然而她不想引起注意,司徒天瑜却不是个肯息事宁人的,端着酒杯就站了起来:“太子妃在这里,天瑜怎敢僭越,论才貌,太子妃比天瑜可是好上许多,所嫁之人又是当朝太子,未来可就是我北渊的皇后,天瑜敬太子妃一杯,多谢太子妃今日能过来。”
白莲花就是白莲花,说话说的苏愈倾听着都硌得慌。
不过既然她想夸自己,苏愈倾也不谦虚,端着酒杯站起来:“客气,客气,虽然我是运气比你好一点,嫁给的太子殿下,不过我兄长那也是文韬武略,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不输文钰,要说比太子殿下稍微差上那么一点,可能就是取得正室没有文钰好,不过你也不用自卑,人有自知之明就好。”
几句话下来,司徒天瑜的脸色就已经青红带白,一片五颜六色了。
而这两位相互嘲讽的事情,在座的几位夫人可是早就习惯了,两个人做姑娘的时候,年年簪花节你争我夺互不相让,后来因为文钰的事情,司徒天瑜更是处处刁难,虽说刚刚嫁给文钰那几年,苏素低调行事处处想让,可是想来是逼急了,从去年开始,可是一张利嘴骂人都能骂出来新花样。
“太子殿下那是皇子,苏衍一介武夫,自然是没法比的。”司徒天瑜此时此刻心里无比纠结,她喜欢文钰,在她心里毫无疑问是文钰要比苏衍强上千倍百倍,可是如今这话从苏愈倾嘴里说出来,听上去自然又是另外一番滋味,她心里不愿意,可是还是要护着苏衍,这样才是护住了自己的面子,“不过好歹待我一心,天瑜自觉足矣。”
旁边坐着的夫人们听懂了,可不是嘛,人家苏将军可是就娶了这么一房,可是太子就不一样了,去年不还娶了个小妾来着?听说在外面更是沾花惹草的,相比之下,司徒天瑜可真就是太幸福了。
苏愈倾却是微微笑着,听司徒天瑜自说自话,语气里一点也没有嫉妒,反倒是很开心的样子连连赞同:“那倒是,苏家男子,向来如此。”
司徒天瑜终于明白过来,她现在无论如何说,其实最后的赢家都是苏愈倾,索性不再说话,转了个话题,和坐在一边的别的夫人说话去了。
还算是个明白人,苏愈倾微微笑了笑,一转头看见刚刚还阴了自己一杯酒的魏夫人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冲着她微微举了举酒杯,又喝了。
本来这一茬已经算是圆过去了,偏偏这会儿文钰端着个杯子就过来了:“素素,今日怎么又喝了这许多?自己不胜酒了,回头又要难受了,不许再喝了。”
旁人一看,不对啊,这太子爷哪里是传闻中的花花公子?看人家对太子妃这关心,看人家那温柔似水的语气,看人家那满目深情的眼神,啧啧。
然而某个女人此时已经是四杯酒下肚,完全没有酒量的她其实已经有些微醺了,说的话也就更大胆了:“人家敬我,岂有不喝的道理?喝醉了我去睡觉就是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墨迹,是不是个男人了。”
“苏素。”文钰翻白眼,某个人不知道自己酒品不好?他可是还清楚的记得,某一次有的人喝多了以后做了什么好事情。而且……自己怎么不是男人了?
文钰眼色沉了沉,俯身在苏愈倾耳边道:“我是不是男人,你要亲自验货么?”
到底谁喝多了,文钰你个臭流氓!苏愈倾翻白眼看着文钰,也凑过去低声道:“管你是不是男人,再墨迹我让你彻底不是男人。”
……
她说话从来大胆,这会儿喝醉了胆子更大,文钰黑着脸,直起身来,强行将茶壶放在苏愈倾面前:“只许喝茶!”
一众夫人们看呆了,刚刚太子妃说什么?说太子是不是男人?你们敢这么对自家老爷这么说话吗,反正我是不敢;不过再看看太子殿下这反应,谁说太子殿下不宠太子妃,你们信吗?反正我是不信。
然而苏愈倾是谁,文钰越不让干的事情,她越是要干。要是平时她清醒的时候,兴许还不会非要和文钰对着干,但是此时她已经微醺,哪里还顾得上许多,文钰不让喝酒,她就偏偏要喝。
于是,酒量不怎么样的某女人,彻底喝多了。
喝多了以后,规矩礼教什么的,于苏愈倾而言就变成浮云了。视规矩为无物了的某人,端着酒杯就要去给苏衍敬酒,却在经过没有文钰也没有苏衍的某一座的时候,听见了一些大臣的议论。
“什么苏将军,现在苏世忠已经辞官了,好好的辞什么官?还不是上次苏家的事情闹得,我看苏衍能做到这个将军,想来还是司徒大将军看在他是自己女婿的份上,在皇上面前求了请。”
“是啊,这苏衍真是好运气,去了司徒天瑜,长得好看,又能帮上他。”
“唉,你就不要羡慕啦,看看你那长相,也就配你家那个夫人了!”
醉醺醺的苏愈倾听了,心里觉得好笑,这些人的这个智商,还在这里揣度圣意?刚要张口说话,却被苏衍拍了拍肩膀:“素素?”
“额?”苏愈倾一愣,仰头去看苏衍,“兄、兄长。”
“立在这里做什么。”苏衍笑笑,带着苏愈倾往别的方向走,“跟兄长去喝一杯?”
苏愈倾虽然是醉了,可是却不是傻了,看苏衍这么做,已经知道他也听到刚刚那些大臣的话了,想了想,一把勾住了苏衍的肩膀:“哥,吃软饭的感觉,怎么样?”
吃软饭?苏衍愣了愣:“素素,你是不是喝多了?怎么说的话为兄都听不懂了。”
苏愈倾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吃软饭”这个现代词,苏衍是听不懂的,她已经习惯了和文钰在一起的时候文钰能够很快理解到她这些奇奇怪怪词语的含义,然而苏衍不是文钰,他理解不到。
“没什么,我可能真的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