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终究是臂力不够,那支箭到达黑衣男子身侧的时候已经是没了势头,被黑衣男子轻轻挥手就扶掉了:“太子妃,在下已经将贵国皇后交还了,如今可还有所赐教?”
“你这话却是说的好没道理。”苏愈倾挥手示意弓箭手拉弓,“难道不是你们南启人无故来我北渊,扰乱我北渊安宁?若说赐教,我只教你什么叫出来混迟早要还。射箭!”
话音落时,高阳夏已经是一个翻身退出了和偌白的缠斗,文钰却是还要带走司徒昭——无论她是不是生机已无,都是要带回去向文高庸复命的。
酣战至此,偌白手下的人马已经朝着这边集合过来了,而刘白也已经通知了文琂,此时也带了大波人马前来阻拦。
偌白已经立于黑衣男子身侧,与他并肩而立,一条彩练挥舞的密不透风:“你倒是终于肯放弃那个女人了!”
男人淡淡看了偌白一眼,朱唇微启:“撤。”
却是哪里还来得及,此时文琂带的禁卫军已到,将这里团团围住,对文钰道:“二哥,苏将军麾下的军队还驻扎在营地,一时半会儿赶不到,如今我也只能暂时集结这些人了。”
文钰点点头,那种为将帅者挥斥方遒的气势终于恢复,淡淡下令:“格杀勿论。”
“是!”随着文琂来的将士集体道,训练有素的排兵布阵,准备迎敌。
这自然不是在皇宫之中那波无能的禁卫军,而是文琂手下的亲信和文钰手下亲信在禁卫军之中的一个小队,人数虽然不多,却都是一顶一的好手。
不过偌白手下的,却也都不是吃素的,早在刚刚救司徒昭撤退的时候,苏愈倾就已经见识过这些人的训练有素、处变不惊了。
两方人马交战,北渊军士杀气汹汹,更有后来赶到的刘白等人,抱着给王英报仇的心,拼杀勇猛至极。不过南启人却是只打算迅速撤离,并不恋战,然而其阵法举动,却是一点都没有慌乱之感。
文钰和文琂与黑衣男子与偌白缠斗在一起,苏愈倾则是和文琂带来的禁卫军一起与偌白的下打成了一团。然而此时高阳夏却是已经不肯再出手,只是在苏愈倾应接不暇的时候,或是出声提醒一句,或是飞出个石子替她挡一下。
还真是别扭啊……
苏愈倾无奈,司徒昭一死,他们和高阳夏之间个合作就算是结束了。他没出手帮倒忙,苏愈倾已经觉得谢天谢地了。
以黑衣男子和偌白的功夫,城墙虽高,苏愈倾却知道是不可能拦得住他们的,不过这些属下,却不见得个个有这个本事。
混乱之中苏愈倾瞟了一眼文钰和文琂那边,心中一动,对着守城的士兵高喊:“今日城门要是打开了,你们就算是失职!”
城门失守的罪责,可是他们承担不起的。苏愈倾这句话出来,守着城门的士兵更加谨慎小心,生怕眼前这些高手突破了他们的防线,就把城门打开。
这时与文琂文钰交战在一起的偌白看了一眼严防死守的城门,眉头一皱,单手拿着柳笛就开始呜呜咽咽地吹起来。
苏愈倾心中一惊,若是让士兵堵住耳朵不听声音,就无法作战,可是若是作战……这些士兵没有她们这么高的内力,估计一会儿就会中术被控。虽然人数众多,偌白的功力不可能一下子控制这么多人,可是出一点点问题,都将会让自己这边乱了阵脚。
文钰显然也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刚刚的攻击重点还在黑衣男子身上,这会儿却是频频攻向了偌白,希望能够打断她的控术。
“你们几个,把弓竖起来!横向排队站好!”苏愈倾心中大急,从混战之中撤出身来,狠狠瞪了一眼看热闹的高阳夏,撕拉一声扯断了自己的衣摆。
苏愈倾经历过两次控术,此时已经知道偌白这种以声音施控的方式,最好的破控方式就是给她的声音中掺杂其他杂声。
几个士兵不知道苏愈倾要做什么,却仍是依言并排站好,苏愈倾内力运足,将那一块衣袍断布舞的猎猎作响,拂上弓弦,发出铮铮的声音,甚至难听,却是很精准的卡在偌白声音的微弱空挡,硬生生扰乱了偌白的柳笛声音。
刚刚因为那柳笛之声出现,个别内力修为不够的士兵,已经开始有些自乱,如今铮然插入弓弦之声,俱是一个恍惚,清醒过来的时候,都还迷茫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文钰回头看了看苏愈倾,微微一笑,更是没了后顾之忧的去缠战偌白了。
不过苏愈倾带着内力去拂那弓弦,几个士兵哪里能与她的内力相敌,都是快要把不住弓弦,被苏愈倾呵斥一声:“不想死,就坚持住!”
“太子妃,我们……我们真的不是您的对手啊。”
苏愈倾咬咬牙,心中也知道这样下去估计要震坏他们的筋脉,只能道:“换人!两个人一组,给我坚持住!”
立在一侧的高阳夏,嘴角的笑意却是更浓了。那个女人的控术,其实功力不深未到大成,他若是出手,轻而易举就能要偌白被反噬,不过他还没来得及以这个提条件,这个女人就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而且她想到的办法,还真是简单又粗暴,而且她发狠的样子,真是让他心中一动。
然而苏愈倾这一舞看似简单,却是极其耗费内力和精神的。她要自己抵抗着偌白的控术,还要掐准偌白控术之中的薄弱之处,更要用全数内力让这微弱的弓弦之声能够尽可能的大。苏愈倾的动作眼看就有些缓慢了,额头也开始渐渐冒汗,却依旧是咬着牙坚持着。
然而她坚持的住,那弓弦却是坚持不住这样大的内力,铮的一声就断了。那举着弓的士兵也是被那力道所伤,噗的一声喷了一口鲜血。
苏愈倾飞快地从怀里掏了个瓶子,口气却是不容置疑地连下三个命令:“把药服下去!扶他们下去休息!换人!”
早就听闻这太子妃说一不二,如今意见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士兵早就被苏愈倾震慑住,纷纷听令行动。
苏愈倾这边诸多干扰不便,偌白那里却也是不能全力以赴,文钰对她的不断出击更是让她防不胜防。
果然几个回合下来,偌白就有些吃力了。
“对方的人太多了!”偌白被苏愈倾扰乱无法施控,心急的不行,眼看自己人已经过半的人数死伤,急着对那黑衣男子道,“必须想办法打开城门!”
打开城门?
说起来倒是容易,这城门从来都是需要集合数十个士兵的力量来打开,如今系着城门的绳子又已经被苏愈倾和高阳夏砍断,哪里是说能开门就开门的?
“罢了。”黑衣男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城门之下那些个拼死护着城门的北渊将士和脸色已经发白了的苏愈倾,叹了口气。今日之事,不在于文钰,不在于文琂,不在于底下比自己多出来一倍的兵力,只在于这个女人。黑衣男子轻轻开口,向空中发了一枚信号弹,“撤。”
偌白愣了愣,撤?城门紧闭,不要说很多下属根本就没有那么高的宫里攀上这高高的城墙,就算是能够上去,底下北渊士兵一通射箭,又是要死伤多少?他这是要……放弃这些人?
她一向知道他心狠,可是舍下如此多的亲信兵力,她却是实在无法相信,心下一横:“不就是那个女人在捣乱吗?我去杀了她!”
“别去!”黑衣男子替偌白裆下文钰刺过来的剑,却是只来得及喊了一句,已经来不及阻止偌白的动作,只能看着偌白运足全力的一掌打向了苏愈倾。
苏愈倾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只是在强行支持,看见偌白一掌下来,心中微动,却是脚下一缓,来不及躲开,心中一声叹息,只能全力护住自己的心脉,紧紧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
“小心!”
“小心!”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两条身影都飞也的冲了过来。
文钰回身看见的时候,觉得心都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了,心神一动,竟是硬生生接了那黑衣男子一掌,连调息都来不及,就转身来救苏愈倾。
而这边,一直看着苏愈倾的高阳夏却是比文钰快一步,一鞭子揽住苏愈倾的腰把她拉了过来,接着就是一掌拍出,替硬生生接了紧追不舍的偌白的那一掌。
偌白其实也是拼了,在高阳夏甩出鞭子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大意了,刚刚看那男子已经不出手了,自己就有些轻敌,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就冲了过来。不过她其实还来得及转身,可是想到苏愈倾刚刚的做为,心中一狠,不要命地就追袭了过来。
然而偌白的功力哪里能与高阳夏相比,接了高阳夏一掌,体内内力一乱,噗的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偌白!”黑衣男子也赶紧飞身而至,伸手揽住偌白就往城门之上飞起,手中长剑挥舞,生生拦下城下士兵的弓箭,为两个人杀出一条血路,“你如何!”
黑衣男子已经离开,文钰却是压根就没有心思去拦截,眼中只剩下苏愈倾缓缓倒在了高阳夏身上的身影。
是他大意了!刚刚偌白的攻势一弱,他只道是偌白和那黑衣男子打算撤了,竟没有想到偌白竟是拼了命的要杀了苏愈倾。
若不是高阳夏,若不是他……
文钰不敢想。
苏愈倾被高阳夏抱在胸前,还没来得及反抗一下,就只觉得喉头一甜,一股腥甜的味道涌上来,也是噗的喷出一口鲜血,直直晕了过去。
晕过去的最后一秒,看见的是高阳夏焦急的脸色,以及文钰飞身而来的身影。
《北渊·天纪大事录》记载,天纪十一年五月初九,北渊天纪皇帝文高庸之前皇后司徒氏,勾结南启人,从冷宫之中逃窜,伤皇子性命,毙命于混战之中。是日,南启秘密组织首领偌白重伤,其随性下属全数歼灭于翟城城门。太子文钰,太子妃苏素,十一皇子文琂在此战之中功不可没,然此战之后,太子妃随性护卫小白与太子妃苏素,下落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