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那阵型又变,文钰知道肯定是与这国师刚刚说到的什么密室有关,心中思量,看准一处阵眼:“跟紧我。”
苏愈倾毫不犹豫跟在文钰身后,纵身越进国师府上,竟然是国师府的后花园。
“果真奸诈。”文钰道了一声,这府邸的墙上兽石与府外的把守侍卫形成一个最为简单的阵型,只需找到阵眼即可破阵,文钰只在心中推演就可以破阵,然而这阵眼竟然是在国师府的后花园,花木林立,可以布置的阵型,可就多了。
“怎么了?”苏愈倾却是看不破其中奥妙,只是直觉觉得这后花园莫名的诡异——谁家在自家后花园栽这么多的柳树,都快成树林了?
文钰看了看四周,在地上画了个记号,带着苏愈倾走了一圈,结果一圈下来,站在某处,低头一看,苏愈倾就明白了:“怎么又走回来了……”
“若是找不到破解之法,我们在这里走上一天一夜,也不可能走的出去。”文钰看着周围的景物,微微凝神细看,“他果然是高手。”
不过高手归高手,等半柱香的时间过去,文钰带着苏愈倾走出后花园进了一处厢房,苏愈倾开始默默怀疑:他刚刚说那国师是高手,结果他半柱香的时间不到,把人家的阵法给破了,其实是在夸自己是高手中的高手吧?
“这里已经没了阵法,应该算是进了他的内院了。”文钰透过窗户向外看了一圈,领着苏愈倾往外走,“不过这里的巡守很是严谨,你等我一下。”
苏愈倾点点头,找了个柜子为依仗蹲了下去,觉得这会儿天亮,行事真是太不方便。文钰却是看准机会闪身而出,直接绑了个已经起来开始做事情的丫鬟过来。
“我点的哑穴,三个时辰之后,穴道会自动解开,现在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摇头或者点头,知道吗?”
那丫鬟一脸惊恐地点了点头。
“你家大人,平日活动是在书房还是在他院子里?书房点头,他自己院子里摇头。”
丫鬟欲哭无泪,自己不过是个洗涮的下等丫头,哪里知道自家大人的活动,不敢摇头也不敢点头,只拼命摆手。
苏愈倾眼神转了转,看着丫鬟的打扮问道:“你是说,你不怎么见得到你家大人?”
这下丫鬟开始拼命点头了。
“那你家大人的书房在哪个方向,指给我们看。”
丫鬟指了指东方。
“那你家大人的卧房呢?”
丫鬟指了指东方。
连在一起?
文钰和苏愈倾互相看了一眼,文钰继续问道:“那今天早上你家大人回府,你可有看见他?”
这下那丫鬟眼睛亮了,拼命点点头。
“去了书房还是卧房?”苏愈倾有点着急问了一句,忽然意识到这个丫鬟被文钰点了哑穴,只能又换了一种问法,“书房?”
丫鬟摇了摇头。
下一秒,文钰就让丫鬟去睡回笼觉了:“你在这里睡一会儿吧。”
苏愈倾把那丫鬟拉到角落里不甚引人注意的地方,把刚刚文钰给她的几枚银针都放好在腰间,感慨一句对自己那把匕首的怀念,跟着文钰出去了:“过去看看?”
这院子不小,两个人只问清楚了那国师的位置在院子的东边,等摸到国师的卧房所在,也花了不少工夫,等走过去的时候,国师已经在准备上朝了。
“等他走?”苏愈倾给文钰做口型。
文钰点点头,拉着苏愈倾退出去一些,苏愈倾却忽然从敞开着的窗户里瞥到一个女子的身影,等再定睛去看的时候,那身影已经从窗口的位置挪开了。
苏愈倾微微皱眉,只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子,十分熟悉,却是一时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她,而那国师已经穿戴好了,起身走出了房间。苏愈倾来不及细想,赶紧跟着文钰闪身避了出去。
“文钰,这里肯定有蹊跷。”苏愈倾和文钰避在一处角落里,苏愈倾低声对文钰道,“那国师房中的女子,我只觉得很是熟悉,却是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说话间,那国师已经离两个人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却又在离两个人藏身之处还有一些位置的时候停了下来,有意无意地向着文钰和苏愈倾所在的方向看了两眼,才对着屋子里的丫鬟们道:“好生伺候着,若是有一点闪失,家规处置!”
大概是因为前一天晚上几乎没有休息,这国师出门的时候看上去还是有些疲惫的,但是苏愈倾和文钰却是半点不敢懈怠,屏气凝神,就连文钰也只来得及给了苏愈倾一个“过去看看”的眼神,直到看着国师已经出了后院的门,苏愈倾才看了文钰一眼,悄声做口型道:“好生森严的家规,潜进去?”
“子时位置,有三个暗桩,寅时位置,一个,未时位置,两个。”文钰摇摇头,言简意赅地指出了暗桩的位置,“也就是说,我们所在的这个位置才是他们的视线死角,只要出去,估计就会暴露。”
苏愈倾吃了一惊,虽然心知这国师肯定是有些本事,却不想竟然如此厉害。等她按着文钰提示的方位一一探查了一下,果不其然都暗暗有埋伏,心中暗道不妙:“我们躲过来的时候,可还没有这些人在。”
“估计这些人,都是国师给你我准备的礼物了。”文钰叹了口气,似是有些无奈,“从你我进国师府开始,怕就是个局了。”
苏愈倾疑惑地看着文钰一眼,稍微想了一想,也很快就明白了过来。那国师本来的目标就是她,如今被高阳夏算计了一番,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估计在听说了自己和文钰的真实身份以后,就已经算计好了自己和文钰会前来探查,于是就直接派了人手引了自己和文钰前来。
好一招引君入瓮。
反正被发现了,文钰心中警惕,却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国师既然送了我们夫妇如此大礼,还不出来一见?”
“太子殿下果然名不虚传,我这几个高手在太子殿下面前可是不敢称是大礼。”本来应该去上朝了的国师笑着从一侧的小门走进来,对着四周的人做了个手势,“殿下与太子妃此时来我府上拜访,有何见教?”
“路过,渴了,讨杯水喝。”文钰脸不红心不跳,大有见着老朋友开玩笑的趋势,然而身后拉着苏愈倾的手却是越发的紧了些。
国师笑着迎过来:“太子殿下说笑了,还请二位内室里坐。”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又对着身侧的丫鬟道,“影儿,给客人上茶。”
说是渴了,可是这杯茶,文钰和苏愈倾是万万不敢往嘴里倒的。
“殿下不是渴了?虽说我府上的茶和四王爷府上的茶是不敢相比的,不过也是今年新出的雨前茶,殿下就将就些吧。”国师不动声色把茶碗往文钰面前推了推。
“将就些就将就些。”苏愈倾倒是接过来就端到了口边,眼神瞟着国师满不在乎就要喝下去,结果茶碗刚刚到嘴边,苏愈倾的手顿住了,仔细地嗅了嗅茶碗,然后义正言辞面无表情:“国师,不是本太子妃挑剔,你这茶,是大前年的雨前茶吧?闻着茶香就听闻出来,啧啧,别说是文钰那张嘴,就是本太子妃,也真真是难以下咽啊。”
咣当一下,把茶碗又放了回去。
“太子妃真会说笑。”国师嘴上的话是客气的,脸上的神色可一点都不客气,“不过既然这好心好意给二位端上来的茶你们不喝,本国师就只能请二位多在我府上留几日了。来人!给我拿下!”
下药不成,改来硬的了?
苏愈倾挑了挑眉,直接跳到了那国师身侧:“慢着!要打文钰跟你们出去打,我要和你们国师商量点事情。”
这大概是这帮从无失手的高手见到过的最奇葩的反应了,人家第一反应不是拿出武器自保,也不是去绑架国师反威胁,竟然根本不在乎他们的存在还把自家夫君给踢出去打架了,她要干啥?在屋里和国师大人唠嗑?
一众高手面面相觑,连国师都有点摸不清头脑了,不过这国师也不是个蠢货,愣了一下就很快反应了过来:“小心有……”诈。然而“诈”字还没说出口,苏愈倾一根银针已经插到了国师的脖子上,紧接着一个翻身落回了文钰身侧,两个人这才严阵以待起来。
“国师大人,我这银针上,可能,我是说可能啊,好像是有那么一丁点的毒,上次我还好像一不小心毒死了只……那叫什么来着,哦对,野猪,不过我是说好像啊,国师可以不信,可以不信。”
众人又懵:他们英明伟大的国师大人好像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今日不仅仅让这女人近身得手了,竟然还被这女人下了毒。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人家下毒得手,都是耀武扬威的威胁着“你中了我的毒,放走我,就给你解药”,结果人家下毒得手,竟然还一副“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给你下毒的”的表情,甚至还自己怀疑是不是真的下毒了……
可是,苏愈倾越是这么说,众人却越是相信这银针,肯定是带毒的。
而且能毒死一只野猪?那得是多大的毒性。
“大人……”几个有勇无谋的所谓高手,傻眼了,无措了,纷纷看着国师请求指示。
听苏愈倾这么讲,那国师心中也没底,他武功不高,内力修为更是很弱,这些年来能够在一波又一波的刺客之手下毫发无损,一是因为身边这些高手相护,二嘛,自然是因为他常年穿着金丝铁甲,刀枪不入。
然而苏愈倾却是先以不同常人的反应让他一时恍神,后手疾眼快直接刺了他唯一不能保护的要害位置——脖子,而没有像其他刺客一样选择刺入心脏或者其他要害。
“大人不是真的中毒了吧?”苏愈倾继续惊叫,似乎这下毒的事情真的与她无关,“诶呀诶呀,我的解药忘在四王爷府上了,国师大人要不派人跟我回去拿一趟?”
她这话说的真真假假,这国师终于心里没底了,可是心中更清楚这女人根本不可能给他解药,要是真让她到了四王爷府上,那自己可就是真的拿她没有一丁点的办法了。
“拿下拿下!”国师恼羞成怒,对着一众高手吼道,“就算是本国师中毒了,到时候就请四王爷拿了解药来换二位吧!”
苏愈倾转头和文钰相互交换了个眼色,文钰淡定地看着苏愈倾点点头,两个刚刚还信心满满言笑晏晏的人,此时却换了个状态,冲着门口狂奔而去,一边跑苏愈倾还一边叫:“你们那么多人,我和你打才是个二百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