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拒绝的生硬,高阳夏想了想,知道苏愈倾不喜欢别人伺候她,也便答应:“二位是北渊的太子和太子妃,以后我西窑与北渊更是要永结同好,自然不会怠慢二位。驿馆虽说是两国使臣该住之地,可是太子殿下如今有伤在身,就还住在宫中,太医诊治起来,也方便些。”
苏愈倾点点头,对着高阳夏行了个礼:“那就多谢皇上了。”
瑶阳白着一张脸,自从看见苏愈倾进门的那一刻起,除了在看见高阳夏的胳膊伤了的时候有些焦急的表情之外,全是对苏愈倾的敌意。
这种敌意,苏愈倾自然感受的到,可是她也没有什么心思去管瑶阳,只急着去问那太医:“这伤要紧么?”
瑶阳这才反应过来,也转过头去看高阳夏,可是如今他们两个一个是皇上一个是太后,瑶阳也不好表现出来更多的关切,只能板着一张脸,公事公办地问道:“皇上的伤,可有大碍?”
那给高阳夏看病的太医已经诊看完了,对着高阳夏和瑶阳躬了一躬:“启禀皇上,太后娘娘,皇上的伤势并无大碍,只是需要正骨,微臣这就给皇上诊治,有些疼,皇上忍着些。”
高阳夏无所谓地点点头:“我知道,你正吧。”又转过头去看苏愈倾那边,“刘太医,刑太医,北渊太子妃和太子殿下的伤势可有问题?”
高阳夏这么一问,瑶阳的脸色又白了白。
那邢太医在苏愈倾极其不配合的情况下给苏愈倾切了脉:“回皇上的话,夫人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皮外伤,敷些药就好了。”
“用上好的药!”高阳夏沉声道,似乎又觉得这样说有些不妥,又加了一句,“北渊的太子妃,不能在我西窑境内出什么事情,你快下去开些去疤痕的药来!”
听见苏愈倾没什么事,高阳夏放心了,胳膊上又是一疼,转头看了自己的胳膊一眼:“朕的伤势,朕心里有数,你去开药吧。”
苏愈倾那一问出声,到现在刘太医也没有说话,直到等邢太医已经回禀了高阳夏情况,下去开药了,才躬着身子走到了高阳夏面前:“启禀皇上,北渊太子的腿……这腿……”
这回没等高阳夏说话,苏愈倾就急了:“这腿怎么了,别支支吾吾,快说!”
那太医被吓了一跳,就算是原来宫里的妃子,位份不够的,还不会这么对他说话,这北渊的太子妃,也脾气忒大了些。
文钰一只手握住了苏愈倾的手,安慰似的攥了攥,低声道:“夫人,我们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
爱谁的地盘就谁的地盘,文钰的腿最重要。苏愈倾反手握了握文钰的手,继续追问:“他的腿到底怎么样?”
从来见识过苏愈倾风格的太医有点犯嘀咕:连自己陛下都对人家客客气气,他们西窑如今又是风雨飘摇的,兴许皇上和北渊有什么协议,这女人才如此猖狂?于是太医也不敢怠慢了:到时候怠慢盟国太子殿下的罪,可是不轻。
“太子殿下这腿,怕是被重物压过,因为时间较长,又长时间没能医治,兴许……兴许会治不得了。”
高阳夏眉头皱了皱,结果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苏愈倾就炸毛了:“什么叫治不得了,当时你们皇上都说了文钰这腿不会有大问题,而且,什么叫没有医治?是高阳……不是,是你们皇上亲自给文钰渡了真气的,怎么就治不得了?”
“素素。”文钰赶紧拦着,破坏两国“正常”邦交倒是小事,毕竟如今西窑的上位者是高阳夏又不会怪罪苏愈倾,但是要是真的吓着人家太医,可就不好了,“为夫的腿,自己知道,人家太医说的是实话,你不要为难人家。”
苏愈倾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强忍着眩晕感不让自己晕过去:“你在山洞里的时候,就这么说的,说你自己的腿你知道,但是你的下一句说的是你没事啊!”
“我要是说我有事,我担心造成第二次地动。”文钰依旧还笑着,却是转过头去看向刘太医,“多谢,我家夫人情绪失控,还请太医不要见怪。”
高阳夏看着苏愈倾的样子,自己的伤势她连问都没有问一句,心中也是滋味万千:“刘太医,你下去吧,就算是你不能医治,也先开了方子来,务必要让太子殿下的腿伤不要恶化。”
“是。”刘太医应着下去开方子了,正好宫女过来回复说,已经准备好了沐浴的东西,问高阳夏什么时候去沐浴更衣。
“你先下去吧。”高阳夏淡淡道,“其余人也都先下去。”
瑶阳看着宫女太监鱼贯而出,才终于开口道:“陛下,你这胳膊还是要好生养着,不然日后落下病根就麻烦了。”
高阳夏冲着瑶阳摆摆手,看向一侧脸色发白的苏愈倾:“素素,你和太子殿下也去洗漱一下吧,我让他们在给你们准备的殿内备了浴汤。”
苏愈倾愣着没动,高阳夏只好继续道:“太子殿下这个腿,多用热水洗洗有好处。”
“文钰,你能走么?”苏愈倾却是终究没有搭理高阳夏,只看着文钰一字一顿的提议,“要不,我背你。”
“你扶着我就行了。”文钰无奈笑笑,“还好只是一只腿受伤了,不然我这需要自家夫人背着的名声传出去,可是不怎么好听的。”
高阳夏起身打算去送文钰和苏愈倾,瑶阳想拦也没拦住,但他的好意却被苏愈倾拒绝了:“就不劳烦陛下了。”
一句话,生硬而,客套。
高阳夏堪堪止住了动作,看着苏愈倾扶着文钰,一瘸一拐连蹦带跳的走出了宫门,才招呼了一个宫女过来:“你去跟着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有什么需要伺候的,不用来回禀朕。”
“是。”
那宫女福了福,偷偷跟着文钰和苏愈倾去了,高阳夏才转过身来,打算去沐浴。
“你不见那么多天,又是刚刚即位根基不稳,你知不知道我替你挡了多少试探?若只是回来歇息也就罢了,可你只顾着问一个别人的女人好不好,皇上,你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太后娘娘。”高阳夏忽然声音一高,制止了瑶阳继续下去的话,“臣弟多谢太后娘娘劳心,时辰不早了,还请太后娘娘回宫歇息。”
“太后娘娘!”瑶阳重复着这四个字,气得浑身止不住地发抖,“皇上,皇上!现在您说我是先帝的妃子,想当年你与我联手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想当年?”高阳夏神情淡漠,心头却是压制不住的烦躁,苏愈倾那句“瑶阳更适合你”不断回响在他的耳边,更是让高阳夏莫名地想要躲开瑶阳的纠缠,“朕确实不记得,承诺过太后娘娘什么事情。哦对,除了请北渊韶妃娘娘进宫以外,不过这件事情朕已经办妥了,就在太后娘娘寝宫旁,接了太后娘娘的生母过来,与太后娘娘日日为伴。”
“高阳夏!”瑶阳气得也不顾什么尊卑了,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你混蛋!既然你如今不肯兑现那些事情,当初又何苦要招惹我?本来我是个和亲的公主,不得宠,也不想得宠,是你招惹我让我委身于……如今你,你,你!”
瑶阳终于说不下去,想起自己心不甘情不愿服侍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就只觉得悲从心生,一甩袖子,就跑了。
外面候着的宫女被她吓了一跳,看着堂堂太后娘娘就这么不顾体面的狂奔而去,只好满腹狐疑地匆匆追了过去。
大殿之中,终于只剩下高阳夏一人,转身进了浴室,除去一身衣袍,直接让自己浸到了水里。
他明明知道,瑶阳是无辜的,以前的时候两个人虽然有时各怀心思,可是也未曾像今日一样撕破脸皮。可是今日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尤其是在亲眼看见一向理智而又冷静的苏愈倾因为文钰那样失态的时候,他就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嫉妒心了。
是的,嫉妒。
高阳夏当头给自己浇了一瓢水下去,嘴角,有微微苦涩的笑意。
此时的文钰,在苏愈倾的搀扶之下一蹦一蹦地回了高阳夏给他们安排的宫殿,好在宫殿离得不远,但是文钰也是累得够呛,却还有心思在和苏愈倾开玩笑:“多亏以前练功的时候,我师父总爱让我独立梅花桩,要不然今日,还真要夫人背我回来了。”
可是苏愈倾却是没有心情开玩笑,有点忧心忡忡的样子:“文钰,要是此时我修书让南以晴过来,还来得及吗?我记得古书上有记载,这种病是能治的。”
“素素。”文钰无奈地把她拉到自己面前,“从北渊过来,少说也要八九天,这来来回回,就算南以晴来了,我这腿恐怕也是要废了,何必如此大张旗鼓?何况西窑宫中的御医,都是老实本分的御医,他们不懂习武,所以说我的腿没救了,但是我这腿虽然是伤的厉害,却是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
“你又在忽悠我。”苏愈倾一脸不高兴,拒绝相信文钰的话,“你又不是没忽悠过我。就刚刚,在山洞里,你还说没事呢,现在不也是有事了?”
“那我要是再骗你,夫人就写休书好了。”文钰却还是微微笑着,握着苏愈倾的手,点了点她的鼻子,“你看看你都脏成什么样了,快赶上糍粑了,赶紧去洗洗。”
“我不要。”苏愈倾固执着不肯走,虽然知道自己现在脏的要命,却还是要往文钰怀里钻——反正,文钰又干净不到哪里去。
文钰无奈地叹了口气,展臂把她搂到怀里:“夫人啊,要是你不介意,我们一起洗个鸳鸯浴也是可以的。”
苏愈倾扬了扬手,想要直接拍文钰一巴掌,可是手举起来,却没处落了——他伤的这么厉害,她不忍心。
头顶传来文钰闷闷地笑声:“夫人,为夫腿脚不便,不能抱着夫人去沐浴,就劳烦夫人扶我一起去了。”
“我先去一会儿再帮你洗。”苏愈倾终于从文钰怀里钻出来,一句话说的急急忙忙,转身就要走,却是被文钰拉住了手:“眼睛进沙子了?这么红,一会儿好好洗洗。而且……”文钰一脸期待的样子,“夫人真的不打算和为夫一起洗个鸳鸯浴么?为夫如今腿脚不方便,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苏愈倾的脸色终于有了变晴的倾向,却有了一丝可疑的红晕:“那个,我先去试试水温,恩,水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