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琂被苏愈倾一掌推出去老远,刚想要再折身回来,就听见苏愈倾在朝他喊:“你赶紧给我走!不然你信不信我立马就输给萧踏雪?”
明明是自己这一方占优势,皇嫂为什么不走?
文琂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是不是,其实是给皇嫂帮了倒忙了?
“你还不走!”
那边苏愈倾的喊声再次传来,文琂终于放弃了回去把苏愈倾捞回来的打算,转身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之中。
文琂一经离开,萧踏雪就已经收了招,淡淡地看着苏愈倾,目光很是复杂。
“被你看出来了。”在文琂没有离开的时候,萧踏雪对她的招式已经成了敷衍,苏愈倾就知道自己的打算被萧踏雪看出来了,无奈一笑,“十一这个愣头青,自以为很聪明的回来帮我,谁想到其实他是帮倒忙。”
“你一早就知道这是诈,为什么还要来?”
“你还想问,既然文琂能和我两个人一起全身而退,我偏偏要让他一个人先离开,对吧?”
萧踏雪点了点头,却又随即很快地摇了摇头:“不要说。”
为了什么,两个水晶心肝的人全都明白,就是为了那朵天玉莲,可是一想到苏愈倾此时以身犯险全数是为了文钰,萧踏雪就只觉得难受。
苏愈倾看着萧踏雪的神情,心中也有些惆怅,那个时候在自己心中一晃而过可是自己却是不想要面对的念头,终于彻底不能再逃避:“踏雪,你这么多天用计把我留在贺兰府上,其实是南启要有大动作了,可是你不想要我参与其中,是么?”
“你还是这么聪明。”萧踏雪有点落寞地笑了笑,“其实,我该知道,只要被你看出来一点点破绽,我全数的心血都会变成无用功。我是不想你参与其中,你不会帮着我,可是我却是不想要伤害你!”
“你要做什么,是今晚,还是明日?”苏愈倾走过去萧踏雪身边,“你这么急于带我走,你觉得贺兰府也不安全了,是么?”
萧踏雪没有说话,苏愈倾太过通透,可是好歹还算是没有彻底看出来自己的打算,若是此时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那是不是,就不会肯留在这里陪着自己,要回到文钰的身侧了?
“你不肯说?”苏愈倾一瞬不瞬地看着萧踏雪。
萧踏雪收了手里的剑:“不管我要做什么,你要的天玉莲,也就是我南启的圣物泪露,如今就在我手上,你若是想要拿,就随我去。”
“我随你去,你就会愿意给?”苏愈倾咧嘴一笑,却是带了几分嘲讽,“我不否认,自己是打算输给你被你带走,反正我肯定是打不过你的,若不是文琂半路出来捣乱,我猜你也不会看出来我的打算,不过如今你知道了,还会心甘情愿把我要的东西给我,让我去救一个你不愿意救的人?”
“我有条件。”萧踏雪的声音越发的萧索,自嘲地笑了笑,“不过如今你让文琂先走了,不是已经做了选择?”
苏愈倾摇了摇头:“踏雪,你总是小看我。”
说完,翻开手掌,掌心赫然躺着三枚银针,银色的针头之上闪着不同寻常的光芒,很显然是淬了毒的。萧踏雪只看了一眼就明白,那毒不同寻常,若是刚刚文琂不来,她只肖把银针射出来,自己难说不会中招。
“你的匕首和银针不是都在高阳夏那边了?”萧踏雪眉头一皱,“贺兰的人已经仔细搜过了你的房间和随身物品,连衣服都是丁二的,你怎么可能还能藏了银针暗器?”
苏愈倾把银针收了,轻轻抿了抿自己的头发:“我这一头秀发,第一次有了用武之地,你知道,之前我还一直挺嫌弃这头发太长了的呢。”
言下之意,那银针就藏在这头发之中。
“我果然漏算了一点,是我小看了你了。”萧踏雪沉默良久,终于说出来这样一句话。
然而苏愈倾却是思绪万千,看萧踏雪以为自己的匕首是在高阳夏那里,看来文钰也已经到了元阳的事情,萧踏雪还不知道。只是……连丁二替自己搜身,给自己换衣服的事情,他都知道,难不成,连那丁二和御厨总管也是他的人?
苏愈倾心中想着,面露疑惑地看着萧踏雪,心中有些念头一闪而过,可是苏愈倾却有点抓不住头绪,一时间有点走神,直到萧踏雪开口,苏愈倾才暂且放下心中那些念头:“所以你现在还觉得你可以留下我么?”
“我给你。”萧踏雪终于做出了选择,声音中带着些痛苦,“但是你现在要先跟我走。”
苏愈倾却是冲着萧踏雪一伸手:“拿来。”然后在萧踏雪诧异地抬眼看过来的时候,又加了一句,“你既然知道我在南启,就应该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来;你既然今夜打算要带我走,应该也明白什么最能留的住我。既然我想要骗你带我走,去找天玉莲下落的想法被你看穿了,而你打算带我走顺便保护我一下的心思我也明白了,那我们就都真诚一点,你把天玉莲给我,我跟你走,省了算计来算计去,多好?”
于是苏愈倾终于见到了用上等宫绢包着的传闻之中三千年才开一花的天玉莲,夜色很深,月光照下来,苏愈倾可以隐隐看见那花瓣之中的脉络,那几近透明的花瓣之中,竟然星星点点地流动着什么东西,煞是好看。
苏愈倾从萧踏雪手中接过那天玉莲,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怀里,一抬头,萧踏雪却是已经近了身侧,抬手就封了她的穴道。
“你可不是君子之人。”
“!”
苏愈倾表示,和自己熟悉的人斗智斗勇,真不是人干的事情,她刚刚打算反悔拿着天玉莲逃跑,还没动就被人家察觉了自己的打算,直接封了自己的穴道,内力被封,彻底走不掉了。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苏愈倾大言不惭。
……
话说文琂这边,从左宰相府出来,就一路疾奔,向着文钰所在的客栈去了。
“二哥,二哥!”文琂一进门,连水都来不及喝上一口,气喘吁吁地嚷嚷,“皇嫂被萧踏雪给带走了!”
“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文琂这才反应过来屋子里除了文钰,竟然还有好些个人,包括江淮,绿竹,青杏,和……高阳夏。
“!”文琂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这个地方已经算是被文钰包了下来,所以文琂下意识地以为这里不会再有别人,所以刚刚进门才敢一点都不注意的一通嚷嚷,不过嚷嚷完了的结果就是,现在他被五个人包围了,所有人都神情严肃地看着她。
“发生了什么?”文钰还算淡定,给文琂倒了杯水,“你和素素不是在左宰相府上吗?早上我见着素素的时候,还告诉她不要管别的事情,怎么晚上就发生了这个?”
文琂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水,上气不接下气地解释:“二哥你和皇嫂见过面?就是皇嫂今天早上回来的时候,忽然告诉我说贺兰寄是萧踏雪的人,大概是看见了萧踏雪的下属进出贺兰寄的后院吧。那个时候我们也来不及通知你们了,所以皇嫂说要从贺兰府上撤出来。”
“那应该是我和素素见面之后,素素才发现的不对劲。”文钰算了算时间,“后来呢?”
“后来发现贺兰寄这一整天都不在府上,于是就是我引来了监视我们的人,皇嫂说要去贺兰寄书房看一圈,我们就分头行动了。”文琂终于顺过来气,说话说的顺了些,“可是就在我引开暗桩的时候,发现贺兰寄根本就没有出门,我就知道这是一个圈套了。”
“知道是圈套你怎么不回去?”青杏一着急,连尊卑都忘了,拽着文琂问道。
文琂苦兮兮:“谁说我没回去了,我回去了,差点就把皇嫂带出来了,结果皇嫂一脚把我踹出来,非要让我先走。”
“她是故意的。”文钰听完,就得出了结论,“要是我没猜错,素素应该是早就发现了什么贺兰寄不在府上,故意不和你一起行动也是想支开你,她最后的目的,其实就是想要装作中计,从而接近萧踏雪。”
文钰这么一说,文琂的表情更苦兮兮的了:“完了,我真的坏了皇嫂的事了……”
“嗯?”
“皇嫂要是真打算不敌萧踏雪被他抓回去,那后来明明能和我一起走却偏偏不走,萧踏雪肯定看得出来破绽。”
“这么明显的破绽,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高阳夏接了一句,“她到底要做什么,要是我,既然已经露出来了破绽,就先跟十一王爷一起回来啊!”
文钰神色有点莫名,终于叹了口气:“她怕是为了那朵天玉莲。罢了,我们研究一下,怎么接应素素吧,她自己会有办法的。”
青杏和绿竹憋红了脸,终于齐刷刷跪在了地上:“求皇上和王爷一定要把小姐平平安安救回来!”
文琂叹了口气,让青杏和绿竹先站起来,低声道:“你们先回自己那里吧,皇上这会儿要比你们着急多了,你们就别添乱了。”
“十一爷……”青杏却还是不放心,然而在看见文琂的眼神之后,终于点了点头,和绿竹一起退了出去。
“十一王爷,还是仔细跟我们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吧。”看着绿竹和青杏出去,高阳夏这才问道。
文琂赶忙把从宫宴回来之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你说也奇怪了,这贺兰寄明明是萧踏雪的人,为什么还要把我和皇嫂留在府上?我就不信,萧踏雪是不知情的。”
“他怎么可能不知情。”文钰终于叹了口气,“怕是宫宴上的事情,全是他一手安排的,不过好在,若是真的这样,素素如今好歹性命无忧。”
文琂听得愣了愣:“二哥,什么意思?”
高阳夏却是要比文琂反应快:“你皇兄的意思是,留你们在府上却不让你们察觉贺兰寄是萧踏雪的人,是因为萧王爷并不想要对你们,不是,是对素素怎么样。”
“哦……”文琂点了点头,渐渐明白过来,既而眉头一拧,“皇嫂应该早就察觉到这一点了吧?为什么都不告诉我,而且既然这样,皇嫂今晚又何必一定要让萧踏雪带走她?”
“不是你皇嫂要做什么。”文钰拍了拍文琂的肩,“你想想,贺兰寄这么多天都没有做什么,偏偏今日假装不在府上,你说是为什么?”
文琂终于露出来恍然的神情:“萧踏雪这个老狐狸!他一定是打算在今天晚上做些什么,然后故意让贺兰寄给我们卖了这个破绽!”
“就是这样,所以素素看出来这是个计策还要将计就计,是因为她知道,就算是她不动,今夜也不会太平,与其让你也身犯险境,还不如主动出击,让你出来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