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愈倾没想到,自从上次追查到南启人的线索,后来竟然就一无所获。
不仅是她查了整整一个星期的账本竟一点破绽也没看出来,文钰找莞儿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文琂那边追查南启人,这一伙数量并不少的人,竟然在一天之内消失的无影无踪,半点动静都没有再有过。
对方不是简单的人,钱庄肯定是一早人家就想到了没有留下证据,而在被文琂跟踪之后,竟然可以在一天之内就迅速隐藏起来,一定是一伙训练有素的死士。但是只要是人,安排这么大的一个局,就一定会有蛛丝马迹,苏愈倾觉得肯定是自己还不够细心,所以忽略了什么。
“绿竹,青杏,你们两个留在院子里,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记得第一时间去找文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苏愈倾觉得亲自去莞儿曾经的院子里查一查。
莞儿被赶出去以后,文钰曾经亲自询问过她的贴身婢女,尤其是佩儿,但是佩儿也只是知道她当自己首饰的事情,倒是对堕胎的事情知道不少内情。
当然她的院子也都一一搜查过,也不过是一应细软,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哪里不对呢?
苏愈倾推门而入,也不过才几天没有生气,就显得凄凉而衰败,更是透着股阴森森的感觉。
“王英,你就在院子里守着,有事情我会叫你。”苏愈倾吩咐,同时也已经运气护好了自己几处命门,这才进了内室。
苏愈倾不得不小心,敌暗我明,又还有一个没揪出来的细作,她又不是傻大胆。
空气中落了些尘土的味道,苏愈倾被呛着,咳嗽了几声才缓过来,她环顾四周,衣物首饰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那些散落在柜子上的胭脂和香粉像是有丫鬟翻检过,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哪里。
真是树倒猢狲散的景象。
苏愈倾觉得自己算是一砖一瓦的翻检过,但确实没有一封书信往来,甚至连个信物都没有,那么南启这些死士,怎么可能愿意帮一个小妾杀人呢?
苏愈倾想不通,着实想不通。
“主子?”王英在外面等了苏愈倾许久,都没有等到苏愈倾,心下不由有些担忧,于是也顾不得规矩,推门去看。
“什么事?”苏愈倾正坐在哪里苦思冥想,根本不曾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呆了许久。
“哦,只是看您许久不出来,有些担心。”王英说着,只觉得鼻子不舒服,“啊,阿嚏!”
王英想打喷嚏有拼命忍着最后实在忍不住的滑稽表情实在有趣,苏愈倾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着了风寒?”
“应该不会。”王英也觉得奇怪,“并无头疼难受的症状,啊,阿嚏!就是刚刚一进门,就觉得鼻子,啊,阿嚏!难受。”
王英打喷嚏打的头昏脑涨,心里觉得奇怪:“我刚刚在外面还好好的。啊,阿嚏!”
一个词迅速从苏愈倾的脑袋里划过,她的眼睛亮了亮。
过敏。
只是屋子里可能浓度有些高,一时不能辨别出来到底是什么导致了王英过敏,苏愈倾顺手扯了一件莞儿以前的衣服,将柜子上的瓶瓶罐罐都包了进去:“王统领,需要你帮个忙。”
“您吩咐就是。啊,阿嚏!”王英实在是忍不住喷嚏连连,眼泪都出来了。
“走吧,去院子里说。”
到了院子里,王英的症状明显好了许多,只是觉得鼻子有些难受,却不怎么打喷嚏了。苏愈倾心想,好厉害的东西,竟然挥发性这么强?
“委屈一下你鼻子。”苏愈倾有些微微歉意,“包里这些东西,你问问到底什么让你鼻子这么难受。”
王英心里不解,不知道苏愈倾这是又要做什么,却还是老老实实照搬——以往的事实证明,不按太子妃意思照搬的下场,只能更惨。
抱着一个个瓶瓶罐罐,王英一个个闻过去,开始还能闻到些脂粉香气,后来鼻子都对气味都麻木了,王英才忽然狠狠地打了个喷嚏:“太子妃,是这东西!”
王英飞快地把罐子扔给苏愈倾,明智的与苏愈倾保持距离。
竟然是一罐香粉。
苏愈倾看了看,与平时自己不太喜欢的那些个东西都是一样的白色粉状质地,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应该是了。
虽然苏愈倾一时没有想清楚这罐子香粉有什么作用,但是自己要找的东西应该就是它。
“咱们走吧。”苏愈倾把盒子包了放进自己怀中,带着王英离开。
王英还在刚刚的眩晕中有些不适,听苏愈倾要走,赶紧晃了晃头跟上她的脚步,就听头顶轻微的“噗”的一声。
因为刚刚闻了太多的脂粉,又过敏连连喷嚏,王英的感官受到了极大的遏制,于是本应该早就发现异常的他现在猜反应过来情况不对。
不过是顷刻间的事情,王英吼道:“主子小心!”就飞身扑了过去,然而终究是迟了。
苏愈倾只是觉得脖子微微刺痛,然后意识就开始渐渐模糊。
不好!
就在即将昏迷的刹那,苏愈倾心中警铃大作,按了按胸口的位置,知道对方肯定是冲着它来的。
这些人应该早就到了,但是因为自己一直查无所获,这才没有冒险按兵不动。
当自己拿着这些瓶瓶罐罐给王英闻的时候,对方因为不清楚自己的意思,还在等待。
直到自己发现了这一罐东西。
苏愈倾一时判断不出是毒还是麻药,急忙强行运功抵抗药力,又护住自己的心脉,抬头看时,王英已经与对方缠斗在一起。
奈何寡不敌众,眼看就已经落了下风,黑衣人已经开始往苏愈倾这边转移。
还是自己轻敌了,苏愈倾暗暗自责,居然只带了王英一个人。
苏愈倾挣扎着站起来,从头上拔下簪子,从脖颈处狠狠刺了自己一下,药物是从这里送进去的,浓度应该最高。她摇摇欲坠地站起来,努力不显示出虚弱,嘴角轻笑着把自己的血涂满了簪子:“这是你们自己的毒,如果想要尝尝厉害,就尽管过来吧!”
黑衣人似乎是被苏愈倾的拒绝惊到,他们知道苏愈倾不好对付,却也没有想到她居然是个这么狠辣的角色。
然而也不过是一愣,已经有两三个人无声无息地从对战王英的战场上分身出来,贴近了苏愈倾。
这是自己练了“化物”以来第一次正面对敌,苏愈倾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你不能显露出一点胆怯。
苏愈倾不敢贸然出击,她的化物只练到了借力打力的层面,自己如何发力那本秘籍没写,苏愈倾虽然在自己琢磨,却还没有进展,所以必须等对方进攻,她一击必中。
她努力注意着对方身体和眼神的变化,以此来判断对方的进攻时刻,然后准确的,将簪子插进了一个黑衣人的太阳穴。
那边王英也已经解决掉了两个人,正要支援她,苏愈倾大喊:“小心兵器,有毒!”顺手拍飞了院子中的石凳,然而对方已经有所防备,她这一击没有如愿看到对方的脑袋开花。
苏愈倾且战且退,很快和王英汇聚到一处,低声道:“我中了毒,现在我们背靠背,尽量等援兵到。”
“是。”
“还有,如果我支持不住,不要管我,立刻带着我怀里的东西去找文钰。”苏愈倾做了最坏的打算。
“主子!”王英挥手挡开对方的一刀,“这不行!”
“王英。”苏愈倾严肃道,“我怀里的东西很可能是南启人做什么动作的线索,他们针对的肯定不是我苏素,这是军情,你懂吗!少废话,我还不一定会挂呢!”
苏愈倾只觉得自己真气基础本就不好,现在已是损耗过度,只觉得这样硬拼肯定是不行的,低声告诉王英道:“往外撤离,利用地形!”
“不行,我们两个人是撤不出去的。”王英王英自然是已经看出苏愈倾会些武功,此刻也不及问太子妃如何会武功急声道,“主子,我掩护你!你告诉王英的话,也请主子自己记得!”
话音刚落,苏愈倾就已经被王英一个用力,从房顶上飞了出去。
苏愈倾就知道王英也做了和自己一样的选择。自己这一时半刻逃出来的时间难得,苏愈倾半点不矫情,将怀里的东西掩进草丛,就装作护着什么东西的样子飞快往外跑。
然而黑衣人也立刻就追了出来。
换做是平日,苏愈倾还能抵抗一时半刻,可是此刻她中了剧毒,只觉得下一秒都要晕过去,好在出了莞儿的院子就是后院的湖,苏愈倾看看身后的追兵,眼睛一闭,噗通跳进了湖里。
九月初的天气,湖水已经很冷了。苏愈倾却完全顾不上自己,王英的处境将会比自己艰难万分,苏愈倾努力往水底沉,生怕黑衣人会看出来自己靠着对府内环境的熟悉在水底慢慢移动着。
她知道黑衣人不会追自己太久,只要自己能坚持在水下走出莞儿院子周围的范围就会安全。他们刚刚在莞儿的院子动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莞儿的院子少有人去。
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苏愈倾觉得差不多到了安全范围,才缓缓露出来个脑袋,前方,就是文钰的书房了。
苏愈倾奋力游了过去,似乎湖水的温度减缓了毒性的发作,每时每刻苏愈倾都觉得自己会昏厥过去,却还是一路坚持到了上岸。
“文钰,快去莞儿院子,救王英!”
“苏素?!”好在今日文钰没有除去查案,在书房听到苏素的呼救声立刻飞身跑了出来,结果一出来就看见狼狈不堪的苏愈倾,“怎么了?”
苏愈倾急的快要哭出来,强忍着一波又一波的眩晕感:“别管我,快去莞儿院子里救王英!快!”
文钰吼:“刘白,跟我带人去莞儿的院子!思烟,去叫太医!”
好好一个活蹦乱跳的人出去,回来又变成了个昏迷不醒的,两个小丫鬟被苏愈倾吓得三魂去了七魄:“怎么好好地,又闹成这个样子回来?”
文钰抱着苏愈倾一路走到里屋,脸色阴沉,显然带着怒气:“去请南以晴的人回来了没有!”
“爷,人才刚刚去。”刘白在一边小声回道,“太医刚刚说了,太子妃当时自己护住了心脉,刚刚您也已经帮太子妃用功逼毒了,毒还没有彻底浸透,您先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