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娘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虽然麾下一干兄弟,与寨中之人已然打成一片,自己也与两位山大王称兄道弟,看似一团和气下面,实则如坐危卵,一个不慎,便有性命之虞。
酒过三巡,王二娘再也坐不住了,如此喝下去,耽误了时机,恐怕与己不利,只有将宗珏等人擒来,纳了首功,便才踏实。
可韩霸天只顾与他推杯置盏,丝毫不提出寨劫营之事,性子如雷的二大王鹰眼狼仇河,也似乎摁下了暴脾气,和他连喝九大碗,连夸海量!
王二娘有点微熏,但心下却冷静异常,借着酒劲儿,故作糊涂,一直在盘算着韩霸天和仇河一举一行,想看出一些端倪出来。
正值他犯嘀咕思量之际,瞥见一人,身高不盈五尺,疾步过来,身影飘忽,走路无声,看其装扮,乃是一个探马,只见他俯在韩霸天耳旁,一阵嘀咕。
王二娘坐在韩霸天的对面,见此情形,便竖着耳朵,极力想点有用消息。费了老半天劲儿,一个字都没听清。
忽地脖子一凉,一阵冷风灌进衣服里,一身酒汗立马冰凉,王二娘打了个激颤,抬眼望去,便见韩霸天的眼睛,犹如蛇眼一般,幽幽盯住自己。
王二娘心里一咯噔,心思百转之间,立马想到了诸多可能,一时吃拿不准,急忙移位拜道:
“两位哥哥,小弟无尺寸之功,竟当哥哥如此厚爱,甚是惶恐不安。如今酒肉吃好,便是立功之时!还请哥哥早做定计,带兄弟们出寨劫营!”
王二娘说完,韩霸天盈盈一笑,没有说话,倒是二当家仇河望了一眼韩霸天,站起来,将他重新拉入座中,又端了一碗酒,缓缓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兄弟待你不亏吧?你怎么想害兄弟性命呢?”
“啪嗒”一声,王二娘刚端近嘴的酒碗,惊掉在地上,摔成几片,一阵隐疼从肩膀上传来,扭头望去,便见仇河的手,犹如鹰爪一样,紧紧掐住肩膀,几乎破衣入肉。
“这是何意?”
王二娘一惊,立马稳住情绪,质问道。
“何意?你假装投诚,共谋大事,实则诱我出寨,害我性命!好好的将军不做,偏偏要做山大王,说给鬼听,鬼都不信!幸好大哥圣明,派人探查清楚,不然真就落了你的圈套!赶紧老实交代,说不定老子一高兴,留你个全尸!”
仇河哼了一句,冷声说道。王二娘不知那里出了岔子,自己确实投诚,怎地变成圈套了呢,想必探得了什么消息,当即高声喊道:
“两位哥哥万勿多虑!这其中定有误会,还请哥哥说开了来。若果如哥哥所说,小弟设圈套谋害哥哥性命,小弟情愿就死,眼睛都不带眨的!若是哥哥轻信流言,误杀小弟,小弟死不瞑目!”
韩霸天见他如此,反倒是犹豫起来,沉吟片刻,便直接说道:
“也不怕你知道,好端端一个正儿八经将军,怎会无缘无故来投山寨!你既来,我自然不信,悄悄派人到你说的地方仔细打探!”
“我所说可有假?”
王二娘立马回问道。韩霸天摇摇头,说道:
“自然与你所说不差!却有些出入,那营子并非如你所说,营防大阙,恰恰相反,整个营子,防守极其严密,说是固若金汤也不为过!遥遥望去,旌旗密布,似有万千伏兵!
我那探马扮做一个行商,装作迷失方向,误入营防周围,资给一些守卫钱物,左右一打听,便得知他们要在地伏匪!本想多打问几句,便被驱逐出去!
这些难道还说明不了问题吗!你还想作何话说?来啊,将他拖下去,砍了!”
韩霸天腾的站起来,招呼道。王二娘挣脱过来绑他的二人,高声喊道:
“两位哥哥,且慢!听我一言再杀我不迟!”
韩霸天摆摆手,想听他作何说法。王二娘便把违令出营,行将斩首之事说了出来,末了又道:
“我是走投无路才来投奔两位哥哥,怕两位哥哥笑话,故而将此事隐了!我说的句句实言,万不敢欺瞒哥哥!还请哥哥周知!”
“鸟!你这叫苦肉计!不要欺我没读过书!哥哥,还让他聒噪个甚,砍了再说!”
仇河一心想杀了他,为死去弟兄报仇。韩霸天不置可否,笑着问道:
“那伏匪之说,作何解释?他们若是不知道我去劫营,怎会早早安排?”
对于此事,王二娘也不知如何解释,不管作何解释,事实已经存在,唯有一表决心,才能活下命来,当即老实说道:
“这个因由我确实不知!但哥哥请放心,他们这是外强中干,故弄玄虚而已!若是哥哥放心不下,我愿打头阵,以证心迹!”
“那岂不成了放你回去!不成!老大,别听他瞎掰,砍了再说!”
仇河对他的话一点都不相信,反而韩霸天哈哈一笑,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对着王二娘说道:
“如此甚好,就你打头阵,我和老二远远压后,等你打起来,证你所言不假,我和老二便支援过去!若事果成,这第三把交椅,便是你的!”
“好!谢哥哥成全!”
王二娘抱拳一谢,接着说道:
“小弟有一妙计,还请哥哥周全,若成,事半功倍!”
“哦?你还有计可用?是何计需要我二人周全,尽管说来!”
韩霸天一愣,继而笑道。王二娘心有成竹一般,微微一笑道:
“此计甚是简单!只消两位哥哥给我调派百十来人,扮作俘虏,让我押解回营,等进了营,见到王阖那厮,突然反击,杀了王阖,事情便简单多了!到时候,纵是剩下一些老兵,没有统领之人,还不是如同待宰羔羊,若是归顺夜罢,若是不从,尽皆诛杀!纵是不济,没有杀掉王阖那厮,你我也可里应外合,将他等围歼!”
“鸟!大哥休听他妖言,放他回去则罢了,还要白白送上一干兄弟!绝对不成!”
仇河肉掌一拍桌子,桌上酒食,跃起老高,落砸在桌上,一片狼藉。
“你发那大的火做甚来?老二阿,不是哥哥说你,该你胆大时你倒胆小了!咱们寨就缺王兄弟这样的人才,你几时会用计了,只会蛮干!都若你这般,这一统山头的大业,几时才能完耶?”
韩霸天如此说道,仇河依旧不服气,反驳道:
“谁说我胆子小!哥哥既然要干,做兄弟的几时缩过头!不是我不相信他,确实是肚子有墨水的,花花肠子也多!我是怕哥哥吃亏!”
“你的心思,哥哥晓得了!你勿用担心,老祖宗不是说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晓得无?王兄弟,就按你说的计策办!”
韩霸天当即决定下来。王二娘感激涕零,拜了三拜,又说了诸多不妥之处,悉与他商量,又将仇河提的诸多质疑,一一解释。
商议妥当之后,整个寨子立马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