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佳玥去的是一家规模相对小一点、但环境安静的医院修养。她父母都在,似乎情绪不太好。因为他们没能从舒家捞到一点好处,反而还要承担舒页的医药费。
陆父当时异常恼怒,无奈人家律师说得有理有据,他怎么都反驳不了。好在至少孩子没出什么大事儿,他们也就想安安稳稳地等到女儿高考结束。
放假那天,有学生过来看望陆佳玥。两个女生,其中一个个子小一点的走前面,昂着脑袋,神情自信,仿佛从骨子里透着高贵的花孔雀。而另一个虽然身高突出,可那气质终究是不如前者。
迟灿早就有过来看看陆佳玥的心思,无奈张梦是个寄宿生,非得等到放假才有时间。她连“叔叔阿姨好”都没说,就径直走进陆佳玥的房间。
“我还以为你被他打成什么样了呢。”
迟灿进去的时候陆佳玥正在吃剥好的橙子,看上去好不惬意。哪有半点外界传言她被舒阳打得半身不遂的样子。
陆佳玥这几天也仔细考虑过。好像一开始迟灿动手,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吧?她发怒十有八九是舒页说的那句“瞎子”。
一个眼睛受过伤的人恐怕听不得这两个字。
虽然不能确定迟灿是不是瞎过,但她知道的是,就在两年前她的眼睛还需要用纱布裹着,而且丑陋至极,情况绝不会比变成瞎子好到哪儿去。所以现在听到迟灿的冷嘲热讽,她语气亦极不和善。
“你这大忙人还能抽工夫来看我?”迟灿不是一天到晚忙着拉帮结派吗?虽然这些事她自己也做过不少,但看着别人做性质差不多的事情的时候,她就是好意思鄙视。
所谓双标,大抵如此。
迟灿冷笑,懒得搭话。她示意张梦把东西拿给陆佳玥。
张梦递过去的是一个红包,里面塞着七百元钱。陆佳玥数了一下,不屑地扔进垃圾桶里。
她找人办事都没给过这么点钱好不好?迟灿这是打发谁呢。而且,她还没想明白迟灿为什么要给她钱。
张梦把红包又捡了起来。被别人丢过的东西迟灿是不可能要的,而陆佳玥看上去也不像是缺钱的人,所以这个红包现在是她的了。她无视另外两人眼底的嫌恶,把红包装进口袋。
迟灿准备离开了。“你爱要不要,这原本是作为谢礼送你的。”临走前,她提醒道:“我对舒页的讨厌可没你多,但我有的是法子治她。你如果不想合作,我想应该还有其他人跟我有共同的敌人吧?”
陆佳玥略显惊讶,“你讨厌舒页?”舒页不是她“嫂子”吗?而且她跟舒页才认识多久,为什么讨厌她?
更诡异的是,直觉告诉她,迟灿绝不是和她自己说的那样,讨厌舒页不如她多。她竟然能从迟灿的眼睛里看到并不亚于自己的,仇恨。
就好像是想要了舒页的命一样。
不过她也不会深究,只会幸灾乐祸。舒页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连刚到B中没两个月的人都能得罪。虽然说迟灿也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迟灿站在门口,看向她:“怎么说,要跟我做朋友吗?”
陆佳玥微微一笑,“我们不一直是很好的朋友吗?”
俩人的笑意都透着阴森,一旁的张梦感到毛骨悚然。她只是个平时连电视剧都很少看的乖学生,这一次居然猛然发现自己可以离校园暴力这样接近……
虽然有点惊慌,但她心里更多的,是浓浓的兴致,和跃跃欲试的欲望。
当一个人发现自己即将拥有成为霸凌者的快感的时候,往往会忘记自己也曾是被霸凌的对象。
就像是张梦,她现在待在迟灿身边很自然,甚至想要跟着迟灿她们一起去欺负舒页,做恶势力的一方。可她忘记了舒页之前在她心底的印象很好,她觉得这是个不应该被人记恨的好姑娘,也替她打抱不平过。她更加忘记了,就在两周以前,她的命差点折在迟灿手里。
多么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