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佳玥和张梦找到舒页的时候，她刚和迟九在校门口分头走。
迟灿没有出现，大概，也是去追迟九了吧。
去年冷静下来的舒页反思了那两个月间发生的所有的所谓摩擦、别扭也好，或是互相憎恨也罢，只觉得太过可笑。明明这世间有比她们美好的人和事，还有比这些愚蠢的争执重要百倍的高考在前面等着她，她居然还浪费时间为此白白损了心性。
但她没料到，陆佳玥居然是来找她和好的。
和好？她们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多么好的交情吧。舒页不傻。她如果真的想放过自己，从此以后不再招惹她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又何苦求和。
不过不管对方出于什么居心，她都不再打算理睬。
“你就这么讨厌我？请你吃饭都不去？”温声软语劝说了几遍见舒页还不为所动之后，陆佳玥好像有点挂不住了，声量直接提了上去。
舒页冷笑，不准备搭理她，而是直接离开。然而正当她要转身的时候却被一只手紧紧拽住。
舒页诧异地盯着张梦，这个跟她的交集比陆佳玥还少、且看上去十分淳朴的女生，此刻捏紧她的胳膊，面露凶光。
她仿佛比陆佳玥更加迫切地想要把她留下来。舒页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帮家伙要做什么？
“这位同学，我认识你？”
舒页左右看了两眼，发现周遭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刚刚跟她们扯着扯着进了这么个一到中午就渺无人烟的地方，这下舒页心底的不安越来越深。
张梦没回答她的话。
其实她也很纠结，因为有些事情一旦有了开头就很难收手。可是一想到迟灿殴打自己时毫无顾忌的模样，她顿时也有了去把这份暴力付诸别人身上的欲望，在她眼里这样的活法才算得上精彩！
陆佳玥不明所以，这个张梦对迟灿这么衷心？
她坦白：“你真当我乐意请你吃饭呢？你对象他妹妹要找你，给你脸了真是。”
舒页了然。不过她想不出迟灿找她的理由。
是因为迟九吗？还是因为她的眼睛。
舒页悄悄地，想要挣开张梦的手。她现在两只胳膊都被反扣着捏在张梦手里，很不舒服，而且她总觉得这种受制于人的姿势预示着危险的诞生。
舒页岔开话题：“我和迟灿之间的恩怨与你们无关。她要是想见我，我放学之后去找她就行了。现在先让我回去吃午饭吧，等会还有午自习呢。”
陆佳玥冷笑，“你想多了吧？”
趁着她没有防备，陆佳玥直接朝着舒页的肚子来了一脚。舒页只觉腹部一阵痉挛，疼得她五官拧在了一起，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她刚抬头，陆佳玥又是一脚。这下舒页已经撑不住身子了，张梦顺势把她重重地砸在地上。
“你这贱人还真是到处惹麻烦啊，别人的我可管不着，但你得罪我的事，还记得吧？”
陆佳玥从口袋里拿出一小支喷雾瓶，里面的液体是血一般的红色。
她没找到硫酸，这是从食堂偷来的辣椒水。这东西沾一点在皮肤上，都能把人送离这个世界。
“你……疯了……”
舒页吃痛地撑起身子，嘴唇被咬得煞白。“救命……”她无力地喊着。
这里是去走读生宿舍的路，格外安静。离这儿最近的一家小卖部至少也在几百米开外，而宿舍区同样离得很远。有那么一瞬间，舒页感受到了绝望。
她哥是昨天去北京的，爸爸妈妈也不在家……
“你别过来……”看着陆佳玥打开瓶子的动作，舒页第一次觉得人类可以这样恐怖，也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原来时时刻刻忍受着各个方向的威胁。
陆佳玥干脆笑出了声，舒页这副惧怕、求饶的面孔让她看得很过瘾！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哈哈哈哈……那个男的欠下的债，不是还得你还？你瞧瞧你这怂样儿，跟他当年欺负我时候的威风可简直不能比。”
原本打算把先动手的机会让给陆佳玥的张梦看到她又把装满辣椒水的瓶子收起来的时候，无名生出一股怒火。这辣椒水还是她辛辛苦苦去偷来的，这货居然到了关键时候不用！
张梦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抢过陆佳玥手里的小玻璃瓶，丢开盖子，直接跑向舒页。
“啊！”一整瓶辣椒水，全部泼在了她的脸上，颈间，甚至是眼睛里！她用手捂着整张脸，火辣辣的疼痛催使她拼了命地向外爬。
陆佳玥不敢相信地盯着张梦，她是真的疯了？
“你tm惹这种事能不能别带上我？！”
张梦：“弄死她。”
当她意识到自己说出这番话和迟灿一样冷静的时候，张梦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这里没监控，杀了她，比什么都方便。”
舒页在无尽的痛苦中听到这些仿佛来自地狱的话，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笑。
她们不过十六岁，不过是个高中生而已。
可是已经出现了一个又一个，蔑视生命、无视律法、凶残冷酷的人！
她们不年轻吗？不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吗？
她们年纪小，有妨碍到她们伤天害理、丧心病狂了吗？
没有。
所以，一个人是坏人，他就是坏人。他头发斑白是坏人，青春壮年是坏人，哪怕是牙牙学语的稚童，有恶念者都是坏人！
人性这东西，就是天生的。
如果说陆佳玥厌恶她是出于嫉妒，那么张梦呢？她想置她于死地，是为什么？图什么？你瞧她那副嘴脸，所谓面目可憎，若取其表意，大抵就是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