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苏幸的头微微仰着，她眯着眼，脸上没了笑意，“你还有别的事吗？”
林盛默听她应着的那一声，心底没由得漏了一拍。他强装着镇定，由着苏幸扯着他衣服离开。
“小杏儿，”男人不慌不忙从副驾上拿了个盒子过来，那是个黑色的印着花纹的木盒，他解下安全带，就这样把车违规停在路边，紧跟着两个人走过来。
苏幸一直没有回头看他，她扯着林盛默走在前面，那人就在后面跟着，直到三个人站在天桥中央，苏幸站定，反而拉住林盛默将他护在身后去。
“你来干什么。”
男人听见她的声音，眼底多了份什么，那种眼神仿佛是缠绕在人身上阴冷潮湿的蛇。
“小杏儿，”他微笑着看着苏幸，“生日快乐。”
苏幸目光至始至终从未落到他身上，“知道了，请走吧。”
那人舔了舔唇角，玩味地笑着，“你就不期待一下生日礼物？”
男人没出声，他依旧面带微笑，当着她的面把那只黑色的木盒打开。
深蓝色的一角露出来。
那一刻，林盛默清楚地感受到苏幸浑身的僵硬。
她看着他从盒子里抽出来的那样东西，眼睛似乎被什么氤氲了一样，什么都看不真切。
她只看一角，就知道那是什么。
男人笑着将那样东西缠在手指上，拇指轻轻地带着挑逗地摩擦着。
林盛默看着那样东西。
——一条深蓝色的发带。
洗得发旧的颜色，印着活泼俏皮的蓝鲸图案，却不是完整的，像是被拦腰截断，破碎的丝线在风中轻飏着，像是无数灵魂再朝苏幸招手。
苏幸咬破了唇，她重重地踩在地上，以一种近乎绝望的发力去夺他手上的东西。
男人缩着瞳眸，见着她冲到他身前，用腕抵着他狠狠地将他扑倒在地上，伸手去抢夺他手里的东西。
林盛默没见过她这般模样，他跑过去搀扶苏幸。
苏幸红着眼眶，却没有泪，像是滴血。
那条发带落到苏幸手中自由地伸展着，轻柔地拭着她的手掌。
苏幸浑身都因气愤轻颤起来。
“…哟。”男人好笑般伸手遮住半张脸，“反应这么大？”
苏幸声音不受控地沙哑抬高，“苏濯岚，你还是不是人？！”
苏濯岚歪着头笑着，他手握住苏幸握着发带的那只手，“这条发带不好看，看了多少年都是。你要是喜欢，等明年你过生日我再送你一条。”
苏幸深呼吸着冷静下来，漆黑的瞳凝视着他，苏濯岚不慌不忙道，“我知道这条发带对你很重要，所以才特意给你送回来嘛。”
苏幸挣开他，一只手用力扯着他的领带，将他的衣服扯得皱皱巴巴，“撕开别人的伤口来玩，有意思吗？”
苏濯岚微笑着，挑挑眉，“当然，非常有意思，尤其是看你和他的结局。”他微微坐起身靠近苏幸的耳朵，“这个结局我非常满意，尤其是看你现在还沉浸在故事里走不出来，我就更满意了。”
苏濯岚有些讽刺地坐起身，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世人都说这是个…嗯，”他想了想，笑着指向她，“公主和青蛙？差不多吧，他们都觉得是这样一个故事。”
“但实际上呢，”苏濯岚看着她逐渐咬紧的唇，“却是个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
她的唇渗出一丝血色。
苏濯岚看着她手里攥着的发带，带着深意地笑着，“辛德瑞拉，这次可要一定收好了，再被别人抢走，我可就要不回来了。”
苏濯岚冲她一笑转身离去，不过那笑没有蔓延进眼底，看起来那么假。
……
“走吧，回去吧。”
她有些疲惫地先一步走在林盛默身前，“抱歉，让你参与到这种事情来，挺无趣的吧？”
“我…”林盛默摇摇头，他问，“老师，今天是你的生日吗？”
苏幸感到可笑般笑笑，没有否认他。
“…老师？”
林盛默望着她的背影，苏幸觉得有些冷般，她摩擦着自己的胳膊，那条断掉的发带被她系在手腕上，系了一个简单的结。
“今天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小心一点。”
苏幸一阶一阶地往下走。
她脑海里不住地盘桓着两个字，眩晕得她大脑疼痛。
“可笑。”
她抬起手凝视着腕上残破的发带，黄昏日落，镀上一层浓浓的晦暗。
都是命运捉弄。
＃＃
五月六月一过，转瞬天气就热了起来。
林盛默坐在窗边听蝉鸣。
期末考试一考完，就开始一周的休息时间，这个时间老师用来判卷，还没给学生布置作业。
今天是判卷的第三天。
林盛默看了眼班级群，学委发着消息，“今天去海洋馆的人一共就这十二个人呗。”
张静回话道，“对，我们现在有五个人在校门口等着了，剩下的人快点来吧。”
西城大学旁边有家小型海洋馆，夏天空调开的特别凉快。
那里一共就两个馆，第一个馆是海洋世界，能看见白鲸，第二个就是鸟类博物馆，里面大多都是标本，种类很全。
林盛默换了件透气的运动衫，系好鞋带往外走。
他刚到学校门口就看见凌肖在那大谈特谈，口吐芬芳，听得几个女孩子分分钟翻白眼。
他站到他身边，见着那边不少老师往外走，“现在是判卷结束了吗？”
“好像是吧。”凌肖忙着聊天，“看才看见书桥哥出去了。”
林盛默心头微微一动，他朝张静示意一下，“我进去一趟，等会儿出来。”
他顺着楼梯往上走，一路上看到不少熟悉的老师，他打了招呼问道，“老师，苏老师还在办公室吗？”
“在的。”她往楼上看了眼，“不过应该快走了吧，你要有事就快点。”
林盛默点点头，进了门，一眼就看见苏幸正收拾东西。
苏幸拉好手提包的拉链，一抬眼，看见林盛默冲她笑着打了个招呼。
“老师，你今天还有事吗？”
苏幸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一点半。
“我没有事了，怎么了？”
林盛默抓了抓头发，
“下午我们去海洋馆，”他有些期待地问着，“老师能一起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