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
楚舟心中咯噔一下。
这里的我们，应该指的是老黄和周武安。
他们两人都是老兵，这果然不是巧合。
他看着西山日暮，“你今天的同伙，也是？”
“咳咳，咳咳咳——”
老黄伸手捂住嘴，像是要将肺部咳出来一半，狠命咳嗽，当他将手挪开时，手上已经满是鲜血。
“咳——同伙？你想多了，他是我们的老板。”
楚舟看着老黄说话已经不利索，心中有些焦急，“你们……为什么要追查白朔！？”
这才是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午夜电车上的猩红蝼蚁，那是他永恒的梦魇。
老黄惨然一笑，“谁知道呢，老板给钱，咳咳，我们就追查……”
楚舟还想询问，老黄却摆了摆手。
“小舟，回答你三个问题了，以后我女儿遇到什么困难，记得帮她……”
老黄的眼睛逐渐闭上，渐渐只剩下吸气的声音。
楚舟看着老黄倚靠在墙上，身子慢慢倒了下去，倒在了他开了十年的便利店门口。
最后一抹夕阳进入城墙，黑夜降临未央城。
天际的破碎残月，散发清辉。
楚舟叹了口气，打开手机，给李青凰发了信息：
“他死了。”
说起来，他曾经在这家便利店打过零工，老黄也曾是他的老板，待他属实不错。
今天，他却和对方刀兵相见。
谁对？谁错？
楚舟叹了口气。
说到底，那个时候面对老黄拔刀，他的脑袋根本没有时间考虑，本能就操纵钢钉刀片进行攻击。
双方都有着自己的立场。
人与人之间，或许悲喜并不想通。
楚舟看着老黄，或者说老黄的尸体，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吱——
略显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傍晚的静谧，楚舟霍然抬起头，看着路边停靠的那辆黑色灵车，两个工作人员从车厢里跳下来，抬着黑色担架正在走过来。
他们都是一身黑色工装，头戴黑色帽子黑色口罩，整个人都笼罩在黑色中，与黑夜融为一体，像是黄泉路上的摆渡人。
摆渡众生。
楚舟暗中戒备，不知道是谁叫的灵车。
很可能就是老黄的同伙！
那个工作人员走到跟前，眼窝深陷，神情阴冷，左眼附近有一道犀利伤痕，他看着倒地的老黄，点头道:
“就他？”
楚舟盯着这两个人，语气不善，“谁让你们来的？”
其中一人掏出手机看了看，“是一位黄先生打电话，让我们过来的。”
楚舟看着老黄，心想老黄将后事都安排妥当了。
他看着工作人员麻利地抬起老黄放到担架上，对地上的一滩血迹视若无睹，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他们将老黄一路运送到灵车上，再开着灵车远去。
电话突然震动起来。
楚舟看着手机屏幕中显示着的“李青凰”三个字，点了了接听。
“小子，情况如何？”
“退伍老卒协会，他们在那里碰面，对于为何追查白朔，他们老板应该清楚。”
楚舟顿了顿，还是开口询问道：
“说起来，这一系列的事情，一直是我和你在查，巡查局，就没有其他人了？”
李青凰打了个哈哈，“一个任务，残余的人越多，功勋越少，不是么。”
楚舟有些沉默。
现在的这件事，水越来越深，他一个普普通通的未央大学生，继续参与下去，可能是找死啊。
李青凰微微一笑。
“小子，周武安和这次的老头子，你做的不错，我先给你打三万，算是对你的补贴。”
三万？
楚舟一挑眉。
他欠了二十万的助学贷款，可是一直为此纠结，但是碰到李青凰这才不到一周，就已经到手八万了。
异能世界，来钱果然快。
“钱很多，就是不知道有命花没？”
“呵呵，小子，其实……你已经沉迷进去了，不是吗？异能世界，比无聊的大学生活有趣的多吧。”
楚舟抬头看着破碎残月，“你知道？”
李青凰掏出薯片，咔擦咔擦咀嚼着，“那必须啊，想当初，我也曾在未央大学入读过，呵，学校里真的是无聊，要么是权贵的子女夜夜笙歌，混个文凭后接受父母的安排，要么是一群书呆子，整天抱着书死读，幻想依靠成绩出人头地。”
楚舟默然。
他一开始读大学，也是以为凭借未央大学的文凭，能够跨越自己的阶层。
但现实……
他叹了口气。
“你毕业之后，就来了巡查局？”
咔擦咔擦——
嘴里嚼着薯片，李青凰有些含糊不清。
“不，毕业之后，我不仅觉得未央大学没意思，更觉得未央城没意思，大腹便便的商人给出租车司机的小费，能顶你半年的收入，遛狗的锦衣贵妇人……用你从未尝过的高级牛肉喂她的狗，而在未央外城，穷苦人家的孩子为了赚钱，小小年纪就加入了黑帮，喊打喊杀，啧啧……”
她沉默许久，继续说道：
“所以我去了神都·洛城。
“洛城的白鹿书院，是整个帝国最好的学府，更是保存了公元纪元时人类文明的记录，我想要去那里寻找答案。
“可惜，也没有找到……”
“后来，我北上去了盛天城，也去了北地冰原，在那里，我找到了答案。
“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但我相信，在人类抵抗荒兽的一线战场，在血战至死的袍泽身边，在荒兽的异能侵蚀你的身躯的瞬间，你绝对能找到自己的答案。
“我能看出来，你已经喜欢上了这种刺激的感觉，这是过往都不曾经历过的，好好活下去啊，小子。”
她笑了笑。
楚舟微微一叹。
他也大概明白了……周武安和老黄的选择。
这个城市，对普通人很不友好。
……
楚舟回到住所的时候，舍友李墨瘫在客厅沙发上，一米八八的壮硕身子填满了整整半个沙发，他一手拿着平板电脑，一手正在快速刷着校园论坛，看起来正在享受晚饭后的悠闲时光。
大学生的生活，总是如此的百无聊赖。
楚舟单手扶墙，一边换鞋，一边随口问道：
“今天学校里有啥趣事？”
自己这个舍友，对于逛校园论坛灌水一事，有着近乎殉道者的狂热，每天总是刷个不停，校园论坛的等级，据说已经和毕业五年的师兄师姐持平，楚舟自己对于校园里那些琐事不上心，不过每天也习惯了问问李墨，了解一下校园的大致情况。
一说到这个，李墨立马就来劲了，他连忙坐直了身子，一拍大腿，“小舟啊，你算是彻底惹毛兄弟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