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化名李约翰的“债务商人”收到秘密光迅,开始暗中筹划针对卫国联军的计谋时候,卫国军上下依然处在乐观之中。
乐观的原因有两个:
第一个是神罗的北征军一直在沼地防线以南顿足不前,他们似乎已经失去了继续攻击的势头,开始搭建营寨据守。
第二个是罗希亚的公主殿下。和蔼可亲的公主殿下这些天经常来军营参观慰问。一想到自己不是在为看不见的罗希亚大公而战,而是在为看得见的公主而战,大家训练起来都非常有劲头。
当然有劲头的原因还有军粮优先补给、以及每周足量按时发放的军饷。不过比起这些庸俗的物质原因,联军的贵族军官更愿意相信是尊贵的紫袍公主激励了人心。
就比如今天,罗曼·莉莉娅殿下就同样来到了卫国军的伤兵营内,慰问那些受伤的士兵。
不过因为战事已经暂停了快一个月,现在伤兵营里只有一些受了重伤残疾的士兵,还有一些轻伤的则是在严酷的训练中受伤的。
莉莉娅前些天也有置办各种慰问品来伤兵营,但是今天伤兵们的举动却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大家快点起来,快点起来!我怎么经得起你们那么多人跪?”
她面前黑压压跪了一大片缺手断脚的重伤员。有些下不了床的也艰难地伏在床上,谦卑地向公主殿下低下了头。
“公主!我们真的是过不下去了,才来求公主的啊!”
“请公主给我们做主!”
“殿下,可怜可怜我们吧!”
莉莉娅急得也蹲了下来,身边侍卫以为她也要对着伤兵们跪下,赶紧扶住她。
但是她只是想蹲下来,好和伤兵们同一个高度:
“有什么话慢慢说!我们慢慢说好不好?”
于是伤兵中声望高一些的老兵赶紧劝说大家:
“我们都知道公主殿下是好人,大家千万别让殿下难办,我们选出代表来,有什么话都让代表和公主说!好不好?”
于是伤兵们便选出了一个识些字、平时帮大家写家信的老兵,作为代表和莉莉娅谈话。
有人搬来了一把椅子让公主坐着说话,让她能坐着听大家的请愿。
后来在莉莉娅的强烈要求下才又添了一把椅子,好歹让她和那位代表都能坐着说话。而其他人则围在两人身边,静静地听着。
“您说吧,我在听。”
“哎,公主殿下。”
那老兵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断断续续地向莉莉娅说出了情况,有的时候他说得不大准确,旁边的人就你一句我一句地给他补上。
终于,莉莉娅拼凑出了这次请愿的原委:
原来罗希亚从北隅半岛往北,大多都是一年一熟的地,而且地力很低,所以大多是由贵族治理十几个农庄,一个农庄下面有数百、数千农奴/自耕农耕作的模式。
原本罗希亚大公讨伐大森林就拉走了不少农奴壮丁,人手本来就少了许多。
后来等到帝国入侵了,卫国军就不得不从自耕农里征召。
像现在在场的伤兵,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自耕农。
因为罗希亚同时打两场战争,国库已经把各行省的税收都吸干了。各行省见拿不出钱征召兵员,又怕强行抓丁会引发农民抛地逃难,于是便想了一个法子。
“他们说只要我们来打仗,每家只要出一个人,家里就能分到三公顷熟地,所以我们才来的!”
“真的分到地了吗?”莉莉娅问。
众人齐齐点头,他们都是看着地契拿到以后才上的战场。
“但是现在有人想要把地收回去!”
原来这几场仗打下来,总有临阵逃跑的、尸骨找不到被报成失踪的。
等到逃跑和失踪名单报回了去,当地的官员、贵族就说这些人没有为国出力,要收回已经发出来的田地。
“逃跑的地收回,我们同意,但是这失踪的也收算什么回事啊,殿下!”
周围伤兵七嘴八舌纷纷诉苦,他们身边也都有失踪的老乡。
那些失踪的有的还是家里的独子,有的家里只剩孤儿寡母,如果卖命挣来的田被收了回去,那就真的变成绝户了。
不止如此,最近甚至有风声说这些重伤员因为没有劳动能力了,所以国家应该把田地折价收回,否则以后粮税会收不上来。
“这如果换成了钱,钱总是要花完的!还是有田好,有田就饿不死人!”
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话,他们就是要地,要留着用鲜血和汗水换来的地!
莉莉娅听完,顿时就知道这件事很难办。
虽然她离开罗希亚已经整十年,但她也知道只要罗希亚需要这些超凡者贵族打仗,贵族的地位就永远比平民重要。
“大家担心的事情,我莉莉娅都知道了。”
莉莉娅目光扫过众人,把那些期盼的殷切眼神一一牢记。
“我也不能和大家保证些什么,但是我要和你们说:你们说的事情我一定会向亲王说!
“如果以后回到了虹流城,见到了我的父亲,我也会亲自和大公陛下讲这件事情!”
伤兵们也知道这是最好的请愿结果,于是便千恩万谢地散开了。
最后除了一个脸上带着新伤的汉子还站在莉莉娅面前,其他人都走了。
那个汉子搓着手看着莉莉娅,想要上前,却又踟躇着。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莉莉娅好奇地问道。
那汉子赶紧走过来,扑通跪下、额头紧贴地面:“公主,请您救救基拉大哥吧?”
“基拉?”
莉莉娅这两天见了太多人,一下子记不起这个名字了。
“白夜军的,那个、那个猎人,射白狐狸披肩!”
“噢,是他呀?”莉莉娅立刻想起了那个浓眉高高飞起的的大汉。
“他怎么了?”
“大哥、大哥他被人诬陷了,说那个白狐不是他射到的,说大哥是个骗子!”
“有这回事?”
莉莉娅还记得基拉有参加卫国军运动会的射箭和擂台赛,好像最后还拿了一个擂台亚军的。
怎么还有人敢和这样一个小有名气的人作对?
“基拉他人呢?”
那汉子听到公主这样问,顿时就知道有希望,他高兴地站了起来:
“大哥他被人吊在营地里打了一顿,现在还被太阳烤着呢!”
他向外疾走两步为莉莉娅引路:
“我这就带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