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幽冥他一出营帐,凉州的一袭冷风正吹到他的头,他打了个寒噤?脑子里不由地浮现了,云落刚刚讲到她家大公子时眼里有光的样子。心里忽然有点恼,她有心上人!?还是个家养的小奶狗?!有点小聪明,却眼光怎是如此之差!就一个随时都能让他捏成渣渣的小奶狗?严诚束?各项技能都很优异?啧啧……真是可笑至极。
这边云落小心地将奶喂给了小狼,然后摸了摸它,它现在还和小狗没有两样,好生乖巧呆萌可爱的。虽然云落曾经怕极了这种凶猛的生物,但她现在却对它们产生了巨大的兴趣。
“云姑娘。”
云落正想间,忽听有人说话。回头一看,正是当日两位追踪骑兵。
“是你们。”云落见他们还是颇有些紧张。
“姑娘不用紧张,虽然之前我们是来刺杀姑娘和小姐的。但是,当日遇狼也亏得是姑娘英勇,我们才捡了条命回来。今我兄弟二人来给姑娘赔不是。”说着二人向云落作揖请罪。
云落向来对二夫人的人戒备心很强,半天没有说话。
“若姑娘不解气,自当刺我一刀,在下依旧当姑娘是救命恩人。”当初射伤云落的骑兵诚恳地说道。
云落见他口气真诚,态度诚恳,便也不再提防,想了想说道:
“算了,你们也是听命行事。如今都各自安好,也算是幸事。”
“云姑娘果然气度不凡,我们兄弟二人再次谢过姑娘。”
“不必记挂,当日也多亏二位鼎力相助,奋起抵抗。嗯……我们也算是命运曾交织在一起共同战斗过的战友了。不要客气。”云落笑笑,已经不在介怀。
“是的,姑娘说得好!”两位骑兵也露出了温暖的笑容来。
“那你们接下来的打算呢?”云落想了想问道。
二人互看了一眼,然后领头骑兵说道:
“我们兄弟二人现伤势已好,见姑娘也可以行动,于是打算回到云州去。”
“回去严府?”云落继续追问。
“唉…”骑兵头领忽然叹了口气,又说道:“不瞒姑娘,我和兄弟的家人都在二夫人手里。”
“果然是有手段的人。”云落恨恨的嘟囔着。
“不过姑娘放心,我们兄弟二人绝对不会将你们已到凉州的事情告诉二夫人,我们只说遇到了狼群,侥幸逃脱。”
“可是,我和四小姐二公子终有一日会回到云州,那时,你们便是谎报军情……”云落不安。
“呵呵……其实说与不说,都一样会死。”另外一个骑兵忽然有些绝望地说着。
领头骑兵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要他不要这么说。
“我觉得云落姑娘说得对,咱们是一起历过生死的战友,没什么需要隐瞒的。”
领头骑兵看了看另外一个骑兵,脸上的表情忽然沉痛起来,然后叹了口气说道:
“唉,实不相瞒,我们兄弟二人除了是阜州追踪骑兵,更是二夫人手下的死士,二夫人将这些手下的死士的亲人性命捏在手里,以此要挟死士接到任务必须要完成。如若失败,便要当场自杀,与二夫人脱清关系,这样才能保住亲人性命。”
“好生毒辣。”云落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所以,我们兄弟二人见到马车却没见到人还是追了来,没想到却遇上狼群反被姑娘救了一命。我们兄弟刺杀不成,本应当即自杀的,可是,那天我们最后也晕倒了,醒来便是三天后……”
“三天后?三天后,返回的追踪骑兵岂不是已经回到严府?二夫人没找到我和四小姐的尸体,你们也失踪了。失踪了算是任务失败还是怎样?”云落卖不迭地问。
“按二夫人向来的做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失踪…一律按逃跑处理………”
“那……”云落心上一惊,一时语塞。
两位追踪骑兵忽然都沉默不语,云落猜得没错,他们的亲人怕是已经惨死多时了。但他们没有什么巨大的情绪波动,反而是沉痛不语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想是已经做好了什么打算。
“可是你们现如今再回去,又能做什么?”云落想想忽然顿悟,“你们是回去报仇!?”
二人沉默,像是有些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是!我们的家人不能白死。”半晌,领头骑兵忽然声音低而沉闷地说道。
“可是……这无异于以卵击石。”云落心里也很难过,但是她更清楚,他们回去已经救不了自己的家人,反而还会丢了自己的性命。
“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另外的一个骑兵,愤愤地说道。
“要不然,留下来吧。留在凉州。跟着二公子和六王爷攻凉州,攒下军功,介时和二公子一同荣归故里时,你们已经是六王爷麾下有姓名的兵,又有军功傍身,复仇的事情再从长计议也未尝不可啊!”
两位骑兵又是互相看看,觉得云落说得有理,眼里似乎有了希望的光芒,可是转而又面露难色。
“可是,我们曾是二夫人的人,曾授命刺杀四小姐,二公子如今是凉州军营的副将……”
“你怕二公子不原谅你们?”
“是不信任我们。二夫人心机深重,我们着实还有着是敌人奸细的可能。”领头骑兵说道。
“没关系,这事儿我来跟二公子说。我和二公子素来交好。你们放心吧。我也知道你们不会骗人的。”云落笑笑,选择无条件相信他们,因为云落知道,二夫人的手段向来很辣,死士的事情是真的。
“我们兄弟二人和我们死去的家人,对姑娘感激不尽!今后姑娘若有所求,我们二人自当为姑娘排忧解难,再所不辞。”说着二个骑兵听罢,似乎又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双双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叩谢云落。
“起来起来,快起来!”云落哪里受过这样的大礼,慌忙拉他们起身,“快别顾着客气,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
“对对对!还未曾告知姓名,姑娘以后可怎么寻我们。”领头骑兵一边起身一边激动又慌忙介绍道:
“我叫程健,他叫程硕,我们是亲生兄弟,我是哥哥,他是弟弟。”
“程健,程硕…就是健硕喽,这名字起得好,你们的爹娘一定是希望你们健康茁壮地成长……额……对不起……”云落忽然觉得说错了话,他们才刚刚失去自己的家人…
“没关系,我知道一味为了已经发生的悲剧而悲伤根本一点用都没有。”程健安慰云落道。
“嗯!自是要好好活下去的。”
……
程健程硕走后,云落喂完小狼就去找了严诚厉和严若雨。
严诚厉、严若雨兄妹和云落是一同受着二夫人压迫长大的,听罢云落的话自当同云落想到一处。二夫人的手段何其凌厉残忍他们又怎会不知,如今又多了两个受其迫害的同病相怜的人,他们又怎能没有惺惺相惜之感呢?
严诚厉当即决定将程健程硕编排到凉州大军里,还要将他们直接举荐给六王爷。
“这程健程硕,也是二夫人手下追踪骑兵里的佼佼者,他们武艺高强不在话下,且还是追踪能力了得的骑兵。我神州凉州军与胡人纠缠多年,缺的就是这样优秀的骑兵啊。”严诚厉说道这里竟然还有点兴奋的样子。
云落算是安下心来,原来还以为严诚厉会介怀他们曾是二夫人的人。没想到,二公子出兵打仗,摸爬滚打这些个年头,却依旧还是当初那个心思通透,爱恨分明的翩翩公子。
也许,这世道再坏,也是有人能够活得遗世独立,出淤泥而不染的吧。
再看看四小姐,她正在旁边看着二公子笑着,二公子笑,她也笑,也丝毫没将曾经被刺杀的事情放在心上,她向来温婉,被三夫人教导得温柔体贴,落落大方,虽身处艰苦中,却总忘得很快,重新快乐起来的也很快。
多么好的一家人啊,如果没有叶琼霜时时的压迫与迫害,他们该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人啊,自由与欢笑,温暖与和谐,那么的让人心之神往。
不过,这样的日子,也许马上就要到了。只要将胡人逼退出凉州边界,凉州赢了,他们就赢了,然后她的愿望就能够实现了。
现在,就差那么一点了,可是,却是最难的一点。
不行!既然来了这凉州,既然心里有着美好的愿望,就不能坐以待毙,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他人的身上,我也需得做点什么?她能拿得出手的,也许只有箭射得还不错了,且凉州军营里不是正缺射手么?
云落想到这里忽然起身,刚要说话,可又憋了回去,不行!她想参军这事要是和二公子说,他一定不会同意的,他待她一向与亲妹无异的,不仅不会让她去冒险,还得处处看着她。
“怎么了?云落,干嘛突然站起来了?哪里有不妥的吗?”严若雨见云落兀自起身,便奇怪的问。
“啊……啊……没什么,二公子的安排最为妥当不过,我只是突然想起我还要喂喂我的小狼,就先回去了。”
“奥,这样啊,不过云落你可真是的,非要养什么狼啊,你那营帐我怕是没胆儿进了。你若没事要多来找我啊。”严若雨经过上次一遭是真的怕了狼了。
“嘿嘿,小狼可乖了,你得多接触,多了解它们才能克服恐惧啊。”云落故意坏坏地笑着逗严若雨。
“是啊,云落说得对,我看啊,不如你也跟着云落一块养,没准以后,就从怕狼变成爱狼了呢?”严诚束也在旁跟着起哄。
“不!不!不!我才不呢!”严若雨慌忙摆手拒绝,然后说道“等云落把小狼养成小狗那样粘人可爱,我再去吧。”
“那行,我争取。那我就不逼你了,我去逼小顺去,他一个男孩子,不能怕狼。那我就告辞了。”
“走吧走吧。”严若雨急急跟她摆摆手,她真不想聊狼了。
“姑娘刚才说什么?”小顺这会儿正站在门口,没大听清云落的话。
“啊,没什么?有点事情求你办喽。”云落说着伸手拽起小顺就往她的营帐方向走。
“姑娘有事说事,这是干嘛!”小顺有点惊慌,云落跟严若雨他们说她养狼的事他是听见的。
“哎呀,我什么时候害过你嘛。走啦,干嘛往后退?”
“不不不不!姑娘可一直都在害我…留我一条生路吧!啊!云落!我!恨!你!”
小顺还是被云落拖进了自己的营帐,整个营帐周围都飘荡着小顺的惨叫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云落对小顺做了什么残忍的事。
也许,对小顺来说,是挺残忍的。因为云落竟然让他平时多帮着照看下小狼。
因为云落要去求六王爷让她参军了,虽然这个六王爷脾气不靠谱又恩威难测,但好在他一向不会怜香惜玉,对攻下凉州也是认真的,且他又是二公子的主将,他若同意了,这事就能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