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拿起原袁幽冥手里的草药,细细端详了一会儿,瞧着是一半虫子一半草,然后她又把药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忽然眼里流出光来,随即绽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是!是!是!就是它!冬虫夏草,兰姨有救了有救了!”
“真的?!”袁幽冥万年深沉的眼底,终于流出星河般灿烂的光芒来,
“太好了!”
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无论是嘴角一弯邪魅地笑,还是冷眼嫌弃嘲讽的笑,只是这一次才是真的不能比拟,他总是阴郁的脸上第一次绽放出明亮灿烂的光芒,和何时的他都不一样。
他和云落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两个人的欢喜皆清清楚楚地陈列眼底,没有伪装掖藏,没有高低尊卑。
云落第一次见袁幽冥这样的笑,袁幽冥第一次这样毫无防备地笑。
云落心底有什么,向来都藏不住,她不知道自己在看袁幽冥的那一瞬间,心里的感觉叫做什么,而眼里又流出了多少。
但她只看见,他们对视几秒之后,袁幽冥的眼神,不一样了,原本是阳光灿烂的兴奋,后来却多了点别的什么,云落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觉得他眸子里闪着光,和他惯有的犀利深邃的眼神一点都不一样。
那一刻,云落都觉得他腹黑毒舌的六王爷不是他六王爷了。
袁幽冥看着看着,忽然就把脸凑了过去,他觉得他不是故意的,但是,就那么鬼使神差地像是被一股力量牵引着,慢慢地向云落靠近。
差一点,就差一点。他的脸就凑到了仿佛被定住的云落的脸旁。
“臭云松!还我桃子酒!”
灵儿的这一声中气十足的梦话,着实就像一道天雷,劈得两人心脏狠狠地一抖。
然后都各自清醒过来。
灵儿挥舞着拳头扑腾扑腾地。
他们二人各自尴尬非常地杵在原地。
云落用脚蹭了蹭地上的尘土,袁幽冥低下头来,心里有点混乱。
他刚才想干嘛?凑那么近?可我为什么没躲开?云落你疯了么?你是在期待么?可是,他刚才,可能真的很好看吧。
我刚才凑过去,是想亲她的吧!对!是这样的!没有错!可怎么偏偏这么怂?袁幽冥现在满脑子都在想,我究竟为何要怂?!想着他忽然转头然后勾勾手指对云落说:
“你过来!”
“啊?!啊!”云落一心以为袁幽冥是想到了什么由头来打破尴尬,想也没想就向他身边凑去。
袁幽冥忽然伸手,一手拖住了云落的头,一手突然将云落拉进了怀里。
云落脑里还一片空白呢!袁幽冥一歪头,柔软的唇就向云落的唇贴了过去。
他力气本来就很大,更何况此间又是用了力的。待云落回过神来,她已经被袁幽冥紧紧禁锢在怀里,他的吻又是如此热烈。
一瞬间,仿佛天地都在旋转着,云落身子不由僵直了两秒,脑袋空白了两秒,什么都没有的,空空如野。
待她回过神来时,才意识到,她的初吻就这么,没了!猝不及防的!怎么就!她心里还装着大公子呢!想到这里,她的心就像忽然醒悟了一样,一时难过,抗拒,羞愤,杂七杂八的感情都涌上心头。
云落开始挣扎,她的手用力地撑着他的胸膛,全身都写着抗拒,却也是徒劳无功。
她越是挣扎,他就拥得更紧。
胡乱挣扎间,云落忽然摸到袁幽冥给她的发簪,她想都没想就拔下发簪,冲袁幽冥的肩头刺去,她太情急了,以至于下手的力度也是颇大,她原本没想刺他那么深的。
簪子进了袁幽冥肩头的肉里,袁幽冥没想到,云落竟会下这么狠的手!而且还是拿那支他视若珍宝的珍珠簪子刺的。
袁幽冥吃疼地松了手,却没去瞧肩头的伤。他只定定地盯着云落,眼底的和脸上的神情无比复杂而矛盾,震惊?难过?恼羞成怒?
云落手里还握着那簪子,上面还沾着袁幽冥的血。她定定地僵在那里,心里的抗拒和愤怒忽然就被袁幽冥锋利的目光削得稀碎,眼前这个男人正隐忍着,仿佛比财狼虎豹蓄势要扑过来撕碎你时,还要摄人心魄。
云落的一颗心,惊得疯狂跳动,明明开始不是她的错,而今,她却怕得要命。此刻她的眼里半噙着眼泪,还透着些许的恐惧。
袁幽冥盯了云落几秒之后,脑袋里忽然清醒了一般,他不再像被刺伤的猛兽,原本那逼人的要撕碎你的危险气息也逐渐淡去。
他的眼睛忽然从云落的脸上挪开了,云落楚楚可怜的模样,忽然就唤起了他心底的怜悯,再或者说,他知道自己失礼了,在一个弱小的小姑娘面前。而且他当初给她那簪子,可不是叫她这么用的。
他想着抬手去拿云落手里的簪子。
云落见他抬手,本能地吓的一抖。她真的不知道袁幽冥接下来会干嘛,是伸手掐死她,还是又把她扯进怀里。她心惊着,手抖着。
好在袁幽冥只是伸手把簪子拿了过来,他碰到她的手,微抖着,冰凉的,她原来如此的怕他。
袁幽冥用自己的衣服细细擦去了簪子上的血迹。
然后抬手,将发簪重新插回了云落的头上。这一系列的动作是如此的温柔连贯,云落再也没有感觉到袁幽冥任何的盛怒与敌意,袁幽冥垂着眼睑不再盛气凌人地盯看云落,甚至还有点垂头丧气。
“对不起!”袁幽冥说罢转身就走了,仿佛是已经是个深深宿醉的人,云落瞧着他的背影完全没了以前的意气风发,甚至是无力而虚弱,他高高的个子,健硕的身躯,却一副要在寒风里被吹倒了一番。
云落站在原地,瞧着他的背影,回味着袁幽冥走时的那句道歉,虽然她觉得他也该对着她道歉,但是她们毕竟云泥有别,而且,她也狠狠刺伤了他。
可这究竟怎么了?一杯还没酿好的桃子酒,后劲就这么大的么?
灵儿醉的陷在深深的睡眠里,云落自己醉的心上乱跳,刚刚又是既喜又惊,而袁幽冥呢?平时都拿酒当水喝的人,他只嘬了一小杯啊。
陨落瞧了瞧那装着桃子酒的小罐子,身上不禁打了个寒噤,是那桃子酒的事吧,她和六王爷一定是中了这桃子酒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