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一边走一边转向刘旦说:“小哥儿拳势雄浑,拳意已得精髓。能把最普通的六形拳打出这般气势实在难得。尤其是击杀那头凶禽的一击犀利异常,小哥儿必定是受过名师指点吧?”
“这副铠甲是你长辈所赠吧?虽然看起来残破但绝非凡品,若是穿着的人修为够高,定然能达到五境武人的防护能力。只是你现在的修为最多能发挥这铠甲防护力的两成。此时就把它给你可见对你重视。小哥儿不是一般人啊。”
这是在盘刘旦的根底,刘旦便起了戒心。毕竟按照这老人的说法,光是他身上这铠甲就值得抢夺。
但是看到那男孩儿少女的眼神中只有好奇之色,并无半点异样,他稍稍放心,诚恳地说:“老神仙您全猜错了。小子就是最普通人家的孩子,只是跟村寨里的把式学的拳,至于那拳势都是我在山里观察飞禽走兽行动自己琢磨的。”
“击杀凶禽那下子更是小子看螳螂捕食悟出来的。”
说着,他伸手如刀简单舞了几个拳势。
男孩儿惊讶道:“果然像是螳螂!”
“可你这身铠甲却并非普通人家能有的。就算残破成这个样子也要值近万玉钱。”老人显然很不相信刘旦的回答,看着刘旦的眼睛说。
刘旦拍了拍铠甲说:“这铠甲是从血玉山里捡来的。它原来的主人也不知死了多少年,是我在一处山涧里发现的。我们这些在山中讨生活的人只要活得够长,总能遇到些奇怪的事情。”
老人沉默了片刻,似乎认可了刘旦的说法,点点头说:“原来如此。能自己悟出高深拳意,又能找到如此稀有的铠甲,小哥儿你不但天资极佳,还是福缘深厚之人呢。”
这话让刘旦嘴角不由一抽,不知该怎么回答。
仍然是男孩儿发出惊叹:“早就听说血玉山里有好东西,没想到还能捡到这种铠甲。”
少女突然忍不住问道:“你可曾见过一个叫翰宕的修士?”
听到这个名字,刘旦不由猛地回头看向少女,正和少女的目光碰个正着。
“你见过他,是吗?”女孩急切地问。
“驻云山翰宕?”刘旦脱口问道。
“对,你可见过此人?我是他朋友,正在找他。”老人接口说道。
刘旦忙说:“天地异变之前他就死了。是灵涌派一个叫朱黯的人杀的。”
“喔?你知道此事?”老人很惊讶。
“当时是我亲眼看到的。”刘旦肯定的说。
“那你可知道翰宕的遗体在哪里?我和他是朋友,想要把他遗体带回驻云山安葬。”
刘旦的目光从三人脸上扫过,在三人的注视下默默放下背后的背篓,从中取出装骨灰的瓦罐。
刘旦把瓦罐送到老人面前:“这是他的骨灰。”
“你这是……”老人惊讶。
“翰仙师是为了给我们百姓报警才被坏人害死。小子觉得不能让好人没了下场,反正也没有目的,就想先把这骨灰送回家乡。”
少女抢先伸手几乎是一把夺过瓦罐儿,让刘旦不禁看向她。
这一眼让刘旦突然觉得这少女竟有些眼熟。
刚才他没顾得上细看少女的相貌,现在不由得多看几眼,见少女脸儿微圆,皮肤白皙,额头饱满,柳眉如黛,杏眼如墨,鼻如悬胆,生得甚是美丽。但显然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她。
那为什么他有一种眼熟的感觉呢?
猛然他想起一个人来。
翰宕!
少女额头眉眼与那个负剑的白面修士极为相似,只是要柔和许多。
再结合少女刚才的语气表情,刘旦就对少女的身份有了猜测。
此时少女把装骨灰的瓦罐交给男孩儿说:“你好生收好。”
“是,姐。”男孩儿把瓦罐儿郑重抱在怀里。
男孩儿的长相与翰宕差别要大些,但仍能依稀找到些与翰宕相似的地方。
老人叹了口气对刘旦说:“唉,总算找到了。天不早了,咱们先找个地方过夜,你给我讲讲那灵涌派的人是怎么回事。”
四人走不多远来到一个死气沉沉的小村子。
在村头一座还算完好的小院里,升起一堆篝火。老人拿了些干粮大家分吃,然后刘旦便详细讲了那日朱黯带人截杀翰宕的经过。
“灵涌派!”
刘旦讲完,男孩儿咬牙切齿。
这让刘旦更加确信少女和男孩儿的身份。
老人示意男孩儿稍安勿躁,对刘旦说:“翰宕的骨灰便交由我处置吧。我是他的朋友,会好好安葬他。”
刘旦点头:“这是自然。”
气氛很是压抑,刘旦便也识趣地自顾自把铠甲卸下,放在背篓里,又从背篓中拿出一张巨大的豹皮连铺带裹在篝火边躺下休息。
长生果也乖巧地钻进刘旦怀里,只是不断机警地伸头看看三个陌生人。
一夜无话,早上起来老人问:“小哥儿不去驻云山,可有地方可去?”
刘旦摇头。老人便说:“那你不如先与我们同行吧。这数百里地的范围内早已人烟断绝,不但凶兽出没,而且还有许多邪祟之物。不管你要去哪里,先随我们走出这片区域再说。不然你虽然有宝甲护身,还是太危险。”
刘旦见这老人不像坏人,自无不可,便跟着三人启程。
侯老头抬头看看今天的太阳不错,又掐着手指头数了数刘旦出门的天数,便回到小屋里从刘旦的床上抱起当做褥子的兽皮准备去晾晒。
兽皮被抱起后,两块绑在一起的竹片从下面露了出来。
“这是什么?怎么放在褥子底下,也不怕硌得慌?”
侯老头儿自言自语着,突然想起那个少年在出门之前郑重其事交代要晾晒褥子很是反常,不由一怔。
以前旦哥儿从不让我帮他作这些事情,这次让我晾褥子难道是为了让我看到这东西?
想到这个可能他便放下褥子拿起竹板,解开缠着的麻丝翻开竹板果然看到上面写了字。
他识字不多,但自己的姓还是认得的。
看到抬头就写着他的姓,他心里就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连忙拿着竹片出去找到正在给孩子们上课的玉郎中。
“玉先生,这是旦哥儿留在床上的,你给看看上面写了些什么?”
玉郎中接过两根竹片只扫了一眼,神色马上变得极其精彩,有震惊、有懊恼还有担心。
侯老头儿看到玉郎中的表情变化心里咯噔一下,急火火地问:“玉先生,旦哥儿到底写的什么啊?”
“咳咳,旦哥儿说他要到山外去看看,让你不要担心。”
侯老头儿一拍大腿:“嗨,这傻孩子!他一个孩子,外面那么危险,怎么能让人不担心?”
玉郎中却落在写在竹片上的最后一句话上。
“告诉玉先生,让他放心,我绝不会泄露村子的事情。”
玉郎中知道那个隔壁的少年一言九鼎,只要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做到,稍稍放下些心来。但凡事他都会做个最坏的打算,这件事必须第一时间通知铁匠和屠夫他们。
在得知刘旦出走之后铁匠闷闷地说:“这不奇怪。这孩子一向有主见。所以也不用去追,追也没用。也不用担心他泄露咱们的事。他不是那种人。”
一阵唏嘘之后大家散了,玉婶婶狠狠白了玉郎中一眼:“又耍小聪明,又耍小聪明!”
玉郎中只能嘿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