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美凤赶紧插嘴:“五年!春花,俺保证五年还清,不行俺也出去打工,多挣一份钱!”
俺:“唉,看你们也不容易,那就这样吧,俺写个欠条你们签了,电视里可是说过,到期了不还钱俺可以告你们。”
吴美凤不顾额头上的红印子,笑成了一朵花:“哪能呢哪能呢,保证到期还清,不行到时候你就告俺们拆俺们的房子!”
终于打发走了他们一家子,俺不免叹了口气,对俺娘说:“咱们还是不该露富……”
俺娘却安慰俺道:“反正他们知道的就是咱家只有一百万,现在又借出去了二十万,很快全村人就知道咱们只剩下了二十多万了,就可着他们借又能咋地?!”
俺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就是,娘,俺也想了,这村子里也没啥可留恋的,不行咱们去市里买房子吧,咱也当个城里人儿!”
俺娘切了一声:“俺还当你多有志气,想到京城去买房哩!”
俺:“那咋不行哩,咱市里买一套、京城买一套,哪怕再在外国买几套不都买得起?”
俺娘:“行,那就这么着哩,先在市里买一套,等住烦了,想去哪儿就在哪儿买!”
俺:“行咧!哎呀,咱这烧鸡和猪头肉还有一半哩,大肉包子也才吃了一个,俺都饱了,咱家也没有冰箱,放到明天肯定坏了,扔了也怪可惜的,可咋整……”
正说话间,又听到门口一个泼辣的声音高喊了句:“哎,贤惠儿、春花儿,你们娘俩儿都在呐!”
话音还没落,一个穿了一身老式黑布衫、头发梳得油光水滑,下巴上还长着一颗痣的小老太太就跑了进来,居然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媒婆儿黄婆子,这黄婆子七十来岁,是邻村黄家寨的,一张干瘦的黄脸上长着双势利刻薄的三角眼,可是个腿脚麻利儿、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主儿!
据她自己吹的,这几十年间经她作媒成的亲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但别人却取笑她经她介绍的,离了婚散了伙的也有大半了,她也不介意,是啊,她介意个啥,反正这礼物和作媒钱都拿到手了,这十里八乡的光棍想娶媳妇又少不了她这种消息多、门路广又能说会道的煤婆,结个亲啥的还得用着她!
农村人结婚早,这几年俺又一直眼巴巴的喜欢着李远志,就在去年,俺娘还托过黄婆子给俺说媒呢,没想到这黄婆子也是势利眼,先是不情不愿的说俺家这条件可找不到啥好人家,不过要是俺们愿意先给她包个一千块的红包,她愿意多跑跑多问问帮俺雪摸个好人家,当听说俺娘拿不出这一千块的时候,当场就数落、埋汰俺娘,说俺娘一幅子穷酸样还想着招个乘龙快婿,像俺们这样的人家,哪个煤婆瞎了眼了才肯过来说媒,没想到现在居然舔着脸贴了上来,还不是听说俺家有了钱?这世道,可不仅只有男人有钱了才能娶到媳妇,女人家太穷酸了,媒人都不稀得上门哩!
俺娘当然不会给这黄婆子好脸色,当即就冷冷说了句:“俺当是谁,这不黄婆婆嘛,什么风把你这样的人物给吹来了。”
黄婆子八面玲珑,自然不会被这么一句冷话给堵回去了,马上就把皱脸笑成了一朵花:“哎呀,瞧这话说的,你们家春花今年刚十八,十八的姑娘一朵花,正是说媒的好年纪,俺咋能不记得呢,这不,就俺们黄家寨黄振邦家,听说过吧,可是在县城做生意的,他儿子黄小文今年二十二,大专毕业,人长得周周正正,挺能干的,谈了三年的女朋友刚吹,这不,黄振邦托俺说个媒,俺一下就想起春花来了,他们家房子车子都是新的,做几年生意县城也买了房了,正在装修,春花要是嫁过去保准能过上好日子!”
俺娘鼻子里冷哼一声:“俺们家春花初中毕业,家里也穷酸得紧,模样也一般,哪配得上人家那么好的人家!再说了,黄婆婆可是说过没有媒人愿意上门哩,俺可都还记得!”
黄婆子:“嗨,那不是俺眼瞎么,现在可不一样啦,你家春花继承了她爷爷一百万的事邻村都知道了,黄振邦亲口指名说要让你家春花当儿媳妇儿,还摞下话了,这彩礼十万是少不了了,将来城里那新房就给春花和黄小文住,他们老夫妻俩还守在老宅子里,这可是十里八乡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亲事!”
俺娘听这黄婆子说得口沫横飞,又说了句:“俺咋听说过了年黄振邦在县城的生意不咋好做快要黄了?最近正四处借钱呢,还有,他家那儿子黄小文是吧,俺也见过,身高不到一米七,戴个眼镜,又黑又瘦的,大厚嘴唇子,有一只脚还有点跛,到了你嘴里咋还长得周周正正哩?”
黄婆子脸上略一尴尬,马上就又笑成了一朵菊花:“啊唷,贤惠你平时不怎么出去还真啥都知道啊,今年生意是不咋好做,不过黄振邦已经贷到款周转了,不碍事,黄小文嘛,也没那么差劲,男人黑点瘦点不是啥大事,结婚后养养就好了,他那只脚,他爹说联系了大医院,说是能治好——”
那个黄小文俺也见过,确实长得很磕碜,这不要紧,最要紧的是还很好色,听说他那个女朋友就是县城的,图他家有俩钱才肯跟他交往,分手是因为黄小文在城里一家洗脚房跟一个洗脚妹不三不四被她女朋友当场捉了奸这才吹了,到了这黄婆子嘴里可是长得周正又能干了,俺呸!
俺再也不想听她胡咧咧了就开了口:“黄婆婆,谢谢你替俺操心了啊,俺现在还不着急嫁人哩,天晚了,就不留你坐下来喝水了。”
黄婆子听俺赶人了,忙说道:“哎,春花儿啊,俺知道俺之前给你的印象不好,可一码归一码,俺这次是真的给你踅摸了个好人家,你好歹跟黄小文见一面,万一合得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