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那个并不优哉游哉的劳动节假期，二中立刻召开校运会。在所有中学都选择秋天开校运会的时候，只有二中这么股清流选择了春夏之交，理由居然是天气比秋天好。
宋泽一还是很开心的，因为上个学期新宇才开校运会，这学期居然在二中又有。
学校承包的场地是市里的一个露天体育场，也是大多数学校会选择的地方。
好处是便宜和大，坏处也是便宜和大。学生们需要自带报纸垫在台阶上坐着，有时候还有可能看不见田径场上的运动健儿们。
宋泽一被妈妈送到指定集合地点之后，目送妈妈离开，转身钻进队伍里寻找杜梦婷的身影。
所幸他们零班的位置还行，就在主席台旁边两个区，看田径场的视角不错。缺点也有，就是位置相对较高，而且最高那级台阶后面只有矮矮的围栏防止观众从高处掉下去。后面就是水泥地的停车场，如果真有人从这儿跳下去，估计不死也得残。
两个女生全程都在讨论着杜梦婷昨天做的那张英语试卷，小姑娘甚至还把卷子带过来让宋泽一帮忙看看。
宋泽一越来越觉得杜梦婷上次能考第二绝对是个惊天大意外，她要有这种运气绝对去买彩票了。明明简单到不行的概念还是错得莫名其妙，并且在她已经解释过很多遍之后还是会做错，像是那些知识根本没进脑子似的。
点名之后，运动员依次去检录处准备检录，其他学生进入自由的休息时间。
王茵翘着二郎腿坐在最高处，默默盯着下面的所有人。为了拉拢，她还是忍着恶心给宋泽一带了糖，在人群里找到那个穿着夏季校服裙子的女生之后，笑着喊她：“小一一，我给你带了吃的，快过来！”
宋泽一听见她的喊声，回头看过去。对上她的视线之后，扬起嘴角，从台阶上起来，小心翼翼地往上走。
路过坐在靠近走廊位置的程碧涵，两个人简单打过招呼，宋泽一继续往上，程碧涵依旧和身边的女生讨论着最近某个大火的男演员。
还没等宋泽一反应过来自己脚下发生了什么，她已经飞起来了。整个人近乎挂在围栏上，半个身子都吊在外面，膝盖直接磕在地上。
王茵几乎是立刻站起来，一边说着脏话一边直接跑到她身边，惊魂未定地把差点就从观众席飞出去的人拽回来。
确认她身上没什么事之后，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而后冲着下面的人群翻了个天大的白眼，带着瞬间腾起的满肚子火，走到程碧涵跟前：“要不要解释一下为什么突然伸脚绊别人？”
“怎么了？”程碧涵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女生。“出什么事了吗？”
“你知不知道观众席有多高？知不知道从这儿掉下去能直接摔死？知不知道宋泽一再往前一点点整个人就直接飞下去了？做人能不能不要那么心机啊？人家惹你了？真当地球应该围着你转？”王茵直接爆发。“你还好意思问我出了什么事？好歹是个女生，做人能不能别这么恶心？”
气死了，真的快气炸了。
这要是真的掉下去了怎么办？要是真的没拉住她怎么办？她还怎么给冯康杰交差？
之前还以为这个程碧涵好歹没点情商还有点智商的，现在看来，这人可能两个都没有。浑身上下就差写着“我很心机求你快点来打我”这几个大字了，不是恶心是什么？
公然伸腿绊同学，公然害得同班同学差点从这么高的地方直接飞下去，这还是人做得出来的事？气得她牙痒痒。
周围人的视线齐刷刷投过来。
杜梦婷注意到身后的动静，立刻跑上来，拉住脑子还是完全空白的宋泽一。
“没事吧没事吧？有没有磕到哪里啊？这儿真的太不安全了……”杜梦婷拍拍她的背。“没吓到吧？”
宋泽一完全想不起任何事情。
刚刚挂在围栏上的那一刻，她的心跳都差点停了。那种十个冯康杰站在她面前都无法企及的恐惧与惊吓，甚至让她有点头晕目眩，根本找不到站稳的着力点。
“都想看热闹是吧？那我不介意啊。我告诉你们，初一零班程碧涵在台阶上伸脚绊同班同学，导致同班同学差点从后面那个围栏那儿飞下去摔死。”王茵抱臂看着依旧坐在台阶上的人。“对，这人可是咱们班老师手心里的宝呢，结果就这么对待同班同学的？”
哗然。
连万老师都匆匆忙忙走过来查看情况：“这是怎么回事？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老师，你去看看宋泽一现在的表情，你看看她被吓成什么样。她当时就差一点就直接掉下去了！”王茵气得不打一处来。“我亲眼看见程碧涵伸腿绊的，亲眼看见的！不道歉还是人吗？”
程碧涵的脸涨得通红。
“道歉。”王茵完全不打算放过她。“现在就给我道歉。”
万老师也是一脸严肃地盯着程碧涵。
这次的事情确实严重，他刚刚也看见了宋泽一被绊得差点飞出观众席的全过程，只是没看清楚是谁伸出来的腿。如果真的掉下去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程碧涵同学，请你就你刚刚对宋泽一同学做出的事情，向宋泽一同学正式道歉。”万老师紧紧皱着眉头。“回学校之后立刻写一份不少于三百字的检讨，要求在班会课上当众读出来。”
程碧涵眼眶通红地起身，盯着站在原地小脸惨白的宋泽一。
怎么就被发现了呢，怎么就没直接让她掉下去呢。
“对不起。”
宋泽一淡淡地看着她。
这个道歉她并不打算接受，真的，她没有理由接受，也不想接受。
天知道刚刚那差点直接让她送命的一下究竟有多可怕，如果真的掉下去了呢？她刚刚甚至已经想到了妈妈知道她从这里掉下去摔死这件事情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所以她到底哪里惹到这位程碧涵同学了？她到底又是哪里做错了？
正在不远处瞎溜达的刘思锐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直接大步跑过来，挤开人群，茫然地看着站在原地没说半个字的众人。
实在是看不出什么端倪，还是凑到宋泽一身边：“咋了这是？”
“刚刚宋泽一上台阶的时候被程碧涵绊了一下，然后差点从这个围栏这里飞出去……王茵看到了全过程，然后跑过去质问程碧涵。程碧涵道歉了，但是也没说别的。”杜梦婷挠头。“应该就这些吧，然后王茵挺生气的。”
刘思锐皱眉，扫了一眼围栏后面的停车场，立刻握紧拳头，拍拍身边人的肩膀：“你没事吧？”
宋泽一机械地摇头。
要真的有事还会在这吗……都不敢确定现在自己到底是在人间还是在阴间。
万老师把程碧涵带到下面去做思想教育，王茵回到自己的位置，把包里的糖和饮料都翻出来，塞进宋泽一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