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泽面带讥诮,埋头剖开鬼蛟,把面目全非的何智渊从鬼蛟胃肠中拽出,将一柄小飞剑收入扳指。
慕容夜雪讶异道:“李倾、何智渊、安仁会都被鬼蛟吃了?”
她正是收到三人来鬼鲤湖斩蛟的消息,才算准时间赶来此地。
王泽不置可否,埋头割下三成蛟肉与蛟筋,尽皆收入扳指,将扳指空间装满大半。
“慕容道友,我们就此别过…”
他无视心绪不宁的慕容夜雪,一声轻笑,踏着湖面上的涟漪,遁入茫茫水雾之中。
——
王泽连着两天不眠,顺着湖面奔出三百里,避入横亘而起的前末大山。
此行除了得到蛟珠,三把飞剑,他还从安仁会的储物戒指中搜出两颗灵石;一本旁门飞剑秘术,其中详细讲述如何炼制飞剑与剑丸。
普通飞剑不通变化,祭炼三层的飞剑才可称为法剑,法剑便能幻成剑丸,能收入泥丸宫中温养;若是祭炼到九层,就可以称为灵剑。
前三层祭炼要炼剑师在飞剑上刻上储灵阵法、防御阵法、攻击阵法,但这等飞剑对材质要求极高;需要中品玄铁、中品星铁、妖魂、乌金石,最后剑丸还要用修道人的灵血淬火。
扳指中的三把飞剑都是杂质颇多的玄铁,这种飞剑不温养几年,也没法御使;若是回炉提纯,其中玄铁应该够淬炼一颗剑丸。
修士的光阴也是有限,王泽并不打算自己动手炼制剑丸,这本飞剑秘术稀松平常;从安仁会几人炼出的飞剑可见一斑,他要去寻找一位大炼剑师。
星铁、乌金石、妖魂,在炼剑师那里应该能找到来源。
翻过千丈高的前末大山,再往前五百里,便是南月国的边境,石远郡修远军镇。
要去草原,最近的路线便是从南月国取道,王泽心中早备好腹案;他在前末山中迤逦而行,随缘驻足。
四野荒凉,渺无人烟,苍莽莽的几重荒山,绵延起伏,挡在眼前,山上只有些小树和斑驳的野草。
一条萧条的古道从山中穿过,王泽在小山崖背风处积起一堆灌木干草,点上堆篝火,将蛟肉烤得香气四溢。
“这鬼蛟肉倒真是好东西,不管对修行有没有帮助,但味道实在是好得没话说。”
王泽拈起一条两指粗的蛟肉,细细咀嚼,摇头感叹,有些后悔将七成蛟肉留给慕容夜雪。
古道上远远传来人马的喧嚣声,临近深夜,荒山中居然也有行人。
王泽不去理会,依然陶醉在蛟肉的美味之中,不管是人是鬼,只要不来惹他,便各行各道。
“天马行镖,和合四方…”趟子手喊镖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小姐,这山上有几个小寨子,可能会不自量力下来为难。”
“让大家走慢点,我在后面压阵,你跟着两个镖头到车队前面去。”
天马镖局此次往南月国苍耳郡共有五辆镖车,六十多人,除了南宫莲和一个老妈子,都是精壮的汉子。
镖头由凌学松和纪帆担当,两人都是内气外放的高手,离武林宗师只差半个境界;再加上天马镖局的金字招牌,此去苍耳郡虽然路途遥远,但想来危险不大。
一阵奇香随山风吹来,凌镖头与纪镖头面面相觑,到处搜寻香味的来源;一群镖师也闻到香味,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停下不走。
南宫莲皱了皱娇俏的鼻尖,嗔道:“凌镖头,去看看是什么香味?小心有古怪。”
前末大山以荒凉著称,山中只有匪徒没有妖兽,镖局众人也不是太担心,纷纷迷失在这股奇香中。
王泽将烤熟的最后一条蛟肉慢条斯理的放进口中,满足的叹了口气。
凌镖头两个纵跃,便翻上十几丈高的小山崖,他借着火光看清王泽;不过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面目朴实,还没他手中的烤肉来得引人注目。
“小兄弟,你这吃的是什么东西,还有吗?”
居然有陌生人深夜在荒山野岭开口搭讪,当着面讨要吃食?
王泽稍感诧异,他转念一想,这鬼蛟肉的美味连修行人都把持不住,更别说这些嗜好吃食的凡俗中人。
凌镖头吞了口唾沫,厚着脸皮凑到火堆旁,将穿过蛟肉的松枝抢到手中,上面还残有一点肉碎。
王泽看着这中年人将肉碎小心翼翼的放入口中,露出陶醉到极点的表情;突然面容变得扭曲,开始嚎啕大哭……
镖局众人抢上山崖,目瞪口呆的看着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凌镖头。纷纷拔出兵刃指着王泽。
“大家停手,停手,都是我自己不好,不怪这位小兄弟。”
王泽转身便走,这群人实在是莫名其妙,惹人心烦。
小山崖上又跳下名女子,这女子面如冷月,唇若绯兰,虽然眉目间英气勃勃;但仍有一丝稚气未消,分明是个未满二九的少女。
这女子手持一把短枪,正好挡在王泽身前,怒气冲冲的瞪着他。
王泽有些哭笑不得,身后的凌镖头已经止住哭声,奔了上来。
“小兄弟不要走,我要出银子买你的烤肉秘方,你说需要多少银子…”
王泽无语的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鬼蛟肉是吃一块少一块,哪有什么秘方能卖给他。
“对不住,祖传秘方,恕不转卖…”
凌镖头如丧考妣,喃喃道:“都怪我自己嘴贱,人生至此,已经没有意义了。”
话音方落,他如同一头发疯的狂牛,扭头往山崖上撞去。
“凌镖头疯了…”七八个趟子手拼尽全力,才把他按倒在地。王泽有些不忍,指着凌镖头问道:“这位老兄是不是有病?”
人命关天,不明白缘由,他也不好安心离去。
那少女已经清楚来龙去脉,面带羞赧,讪讪的将短枪收起。
“不好意思,我们这位凌镖头绰号凌老饕,为求一口美食,命都可以不要…”
王泽释然的点了点头,转身欲行,身后那纪镖头叫道:“这位兄弟暂且留步,能不能帮帮我们这位凌镖头,再做一回烤肉与他解馋…”
那女子也一脸哀求之色,可怜巴巴的看着王泽。
王泽顿感心软,他苦笑一声,自己这吃软不吃硬的性子看来永远都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