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念语气中略有不舍,这把剑他以十万两银子收来,本想留着镇宅;但见王泽随身佩剑实在普通,只好咬牙送出秋水。
王泽坦然自若的将剑接在手中,缓缓抽出剑刃,这剑刃一出,室中烛光顿时黯淡。
三尺剑刃若一汪秋水凝成,刃上寒光冷滟照人,剑脊血槽处阴刻有两行小字。
“天衣江上数甲子,秋水一舞断归情!”
王泽脸上泛起淡淡喜色,有这柄秋水宝剑护身,降妖便多了一分把握;掌心雷威力虽大,却有两点不好,一是太耗费灵气,二是必须握固数息以养雷霆…
——
王泽将一众马贼遣回西海郡,便随章念回城西大宅。
章家大宅坐北朝南,由百来间屋子组成七个院落。
章念还未进宅门,便看到管家哭丧着脸从宅中迎出来,他心中顿时一惊。
“老爷,安仙师不知从何得到消息,现在正守在少爷院中,说要等新来的仙师合力除妖。”
王泽心中好笑,这安仙师必定是章念所说的散修好友,如此恋栈不去,摆明也是打着章家灵石的主意。
章念叫苦不迭,生怕王泽借故离去,只能眼巴巴的望着他。
王泽从容自若,率先踏进宅门,不等管家带路,径直往东边一座小院落走去。
章念慌忙跟上,吩咐管家锁好大门。
院中月桂飘香,青石铺地,有一麻衣道人正在院中仰首赏月。
王泽视若不见,循着一股玄阴气机,直接朝屋内闯去。
“道友意欲何为?”
麻衣道人一脸黑线,顾不得维持高人风范,闪身挡到屋前。
“安道友不要误会,这位王泽小友是老夫特意请来除妖的,千万不要误会…”
章念急冲冲的赶上来,他顾不得抹汗,为两人分说起来。
“王泽小友,这位是安仁会仙师,觉道四重境界,乃是丹阳郡散修中的翘楚。”
王泽微微一笑,散修不易为也,这安仁会已到不惑之年,却还在觉道中期打转,难怪要为这几块灵石动心。
只是自家没有本事降妖,便想来强行分一杯羹,如此心性,委实令人不快。
安仁会不去看王泽,只是对章念质问道:“好你个章念,这降妖之事分明已交给我安仁会,为何又要中途换人?”
章念心中大怒,你分明已经知难而退,几月不见踪影,我儿又怎么可能无止境的等下去…
安仁会见章念不接话,得意洋洋道:“听说小友也是散修,难怪如此不懂规矩;这降妖之事我安仁会既然接下,便会有始有终,不劳小友废心。”
安仁会估不透王泽修为,只能先用言语逛他。
王泽晒然一笑,道:“既然安道友如此有信心,在下只好退出,看道友如何降伏妖孽!”
安仁会脸色一变,他本意是想为王泽掠阵,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散修去硬拼妖孽;自己也好有坐享其成的机会,不想这人如此嘴硬,居然不提合作的事情。
“小道友,这妖孽非是一人可以降伏,你我合伙方有机会成功,事成之后,五枚灵石你二我三。”
安仁会眼看时间要到子时,顾不得再打机锋,直接了当的说出心中所想,以为王泽必会同意。
王泽退后一步,摇头道:“我不习惯与人合伙…”
与其瞻前顾后,还不如一人面对妖孽,何况这五枚灵石他是势在必得。
章念正左右为难,屋中灯火一黯,传出床榻摇晃的律动,玄阴之气蓦然大盛,院中草木也结了一层白霜。
安仁会面色一变,身形闪出百步,哆哆嗦嗦的样子连普通人都不如,显然曾在这妖孽手上吃过大亏。
章念欲哭无泪,用乞求的眼神看着王泽。
“吱呀…”
王泽轻轻一推,房门应手而开,这妖孽显然是不知羞的厚脸皮,人伦大事也不知道闩好房门。
本应温暖的屋子,却比院外更加阴寒,王泽鼻中嗅到一股淡淡的膻味,不似人类所有。
才走进一步,屋内便停止声响,王泽只觉身上刺痒难耐,眉间灵光一闪,又回复清凉。
不经意便走到离床榻十步之内,阴气冲天,破帐而出,一道黑光往王泽疾射而来。
王泽措不及防,被脚下的黄花梨板凳绊得身形一歪,这一踉跄却恰好躲过黑光。“呛啷”一声,秋水出鞘,照得屋中影影绰绰,满是穿梭不定的黑光,让王泽目不睱接。
王泽不去追它,只是拿剑虚晃,先在屋中搅起股气浪,黑光脚下一滞,原来是只身长七尺的黑毛猞猁。
这黑毛猞猁发出似人般的怪叫,绿眼闪烁凶光,贴着地面往王泽电射而来;速度迅捷无伦,便如飞剑一般,十来步的距离,眨眼便到。
王泽只来得及举剑一挡,被黑毛猞猁恶狠狠的咬在右手腕上。“轰”他左拳打空,拳风打烂方桌,击得碎木乱飞…
屋里一束黑光,东窜西晃,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围着他团团乱转。
王泽不动声色,缓缓退到屋角。
他有灵气护体,右手腕只是被咬破油皮,但一用力握剑,破损处便沁出两滴热血,血中散出淡淡清香。
“喵哇”这黑毛猞猁闻到这香味中的灵气,更加躁动,但又有些惧怕王泽手中宝剑锋芒。
它抬头怪叫三声,全身黑毛炸开,其势更是快疾,化作一道模糊黑光,向王泽柔弱的咽喉处疾撞而来。
眼前一花,王泽手中长剑都还不及举起,护身灵气便被强行撞破,肩腿也被四只利爪死死扣住;他眼中闪过丝狠厉,埋头缩颈,有若寒鸦抱翅,张口往腥风来处噬去。
头顶一痛,先被猞猁尖牙咬中,王泽急催灵气,发髻如针,护住颅骨。
“喵呜…”黑毛猞猁咽喉吃痛,它眼中绿光接连闪烁,竟从眉心处冲出一道女子虚影,溶入王泽玄关之中。
泥丸宫中,雾气升腾,王泽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黑衣妖妇;这妖妇手脚还是利爪般的模样,身形却柔弱无骨,在雾里看来,更有一种浑若天成的媚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