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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雾非雾

便在此时,阿福忽得听到叶晚大叫起来,心中一紧便向客舍跑去,却才跑了两步回头一看,老树下已没了人影。

待到阿福喘着粗气走进房中,见公孙大年一手托着郭青的后背,另一只手正端着碗喂他喝水,悬在半空的心才落了下来。叶晚站起身来埋怨:“你方才去哪儿了?”指着地上的血迹说道:“郭兄他醒来便开始吐血,又找不见你,把喉咙都喊破了。幸好大娘及时赶来,不然我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阿福没有吭声,他不想告诉别人自己见到了死而复生的萧允。

郭青轻摇了两下手臂,意思便是让叶晚不要再怪罪阿福了。他环顾了一圈,有气无力地问道:“我师父还有苏荷,他们怎么样了?”

叶晚低声道:“三灾道人服了药已无大碍,休养几日便可。不过,苏娘子她……”即便不说,郭青也猜得七八了,叶一墨的功夫之高世间罕有,仅凭他们几个又怎能从他手中救出苏荷?郭青轻叹一声,别过脸去便不再作声了。公孙大娘看得出郭青伤心至极,又不知如何相劝,只好打着圆场说道:“你身上的伤势甚重,还需多加休养。”又转身对叶晚和阿福道:“我们先出去吧,不要打扰郭郎歇息了。”

往后几日,公孙大娘每天都拿着“紫金回春散”和“玉清丹”送到郭青的房间,看着他服下之后才会放心离去。其间郭青也只是安静地服下药,听公孙大娘说两句宽慰之言,便又沉沉睡去。

待到第七日正午,公孙大娘如往常般走进郭青房中。郭青见大娘前来,便坐直了身子准备服药,却见公孙大娘手里端着一碗莲子羹笑盈盈地放在榻前。“大娘,今日无需服药了么?”郭青轻声问道。

公孙大娘见郭青这么多日以后终于开口讲话,心里突然松了口气,笑道:“这‘紫金回春散’与‘玉清丹’,前者为疗养内伤的奇药,后者则是清疮解毒的妙方。小郎君虽伤毒很深,却只需服上三日便能去病九成。”

这一席话果然引起了郭青的好奇,蹙着眉问道:“既然只需三日,为何我却要服药六日?”

公孙大娘偷笑道:“还不是因为叶老阁主不放心。这药金贵得很,平日里向他讨上两粒都难如登天,此番为了给小郎君疗伤,交到我手上的这些药足够救治上百人了呢。还不是因为你……”此时发觉郭青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便立即改口道:“光顾着说话了,你快尝尝我亲手熬的这莲子羹。到了这个时节呀,想弄点莲子可着实不易呢。”

“所以我到底是谁?为什么那些贼人总会想方设法来害我,可到最后总会有人出来帮我?”郭青双手接过莲子羹,又将它放回原处。

公孙大娘拍了拍郭青的肩膀,笑着说道:“等我们一起回到长安,会有人把一切都告诉你的。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伤养好。”大娘转头望了望窗外,又道:“要变天了,我去把放在外面的东西收一下。这莲子羹凉了就不好喝了。”说完便走了出去。

郭青将那碗莲子羹捧在手中,向窗外看去,一片晴空。

又过三日,这天清晨阿福来到郭青房中,却见郭青正盘坐榻上运转周天,便蹑手蹑脚地收拾起来。不消一盏茶的功夫,郭青气息舒展,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忙里忙外的阿福问道:“我们今日就启程回去么?”阿福低着头一怔,转眼便堆笑着说道:“是啊三郎,公孙大娘说你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在这少林叨扰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郭青一听,立刻站起身来说道:“如此真是太好了,我很早就想回家看看义父了!不对,我还是先去看看师父好了,也不知他的伤养得怎么样了……”

“三郎!”阿福突然叫住了郭青,语气渐缓道:“不必去了。三灾前辈几日天已经离开少林回长安去了。公孙大娘派了几位妙舞坊的高手护送,一定会安全到达的。”郭青停下脚步,怅然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快些启程罢!”阿福点了点头,便不再作声了。

告别空闻方丈之后,一行人便整装离开了少林,乘着马车向西行去。郭青独自坐在车内,百无聊赖几欲昏睡,便不时向撩拨前帘询问路程。叶晚骑马随侧,只好笑着答道:“郭兄每隔半个时辰问一遍,其间也不过行了五六十里,这荒郊野岭又如何能得知身处何处?”

郭青心里无奈,便只好缩回车里,静静听着车轮“咯吱咯吱”地碾过地上枯叶,只觉得心也随着这声响“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没走几日郭青察觉了些端倪,不光是公孙大娘和叶晚,就连阿福都极为反常,一队人马走在路上全然是低头赶路的姿态,却更像是游山玩水的做派。正午一过,郭青突然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环顾众人此刻正优哉游哉地乘着树荫纳凉,心中一急便随手牵过一匹马来,大喊道:“公孙大娘对不住了,在下归乡心切只能先走一步了!”猛夹马肚,扬长而去。

阿福见此,赶紧上前问道:“大娘,不能让三郎就这么赶回长安呐!之前不是说好的么……”公孙大娘摆手示意阿福不要说了,又接口道:“你以为,我公孙大娘的坐骑是任谁都能骑走的么?”

果然不出半柱香的时间,那匹光洁无瑕的白鬃马一路疾驰,又驮着郭青回到公孙大娘身边,任凭他再怎么扯拽缰绳,白鬃马依旧无动于衷。公孙大娘捋着马儿的鬃毛,微笑道:“小郎君还是好好地随我们一同回去罢。”

郭青斜眼微睨:“就这还难不倒我,大不了我去前面镇上拿这玉佩换上两匹好马!也不至于跟着你们行上半月,连长安城的影子都见不到!”说着,便拿出随身玉佩在公孙大娘面前晃了一晃。

公孙大娘看到玉佩,迟疑了一下,朗声道:“好,既然如此我答应你,三日之内抵达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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