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有潮湿气味的气流,轻柔的滑过皮肤。若不是欧阳桦曾三番四次很肯定的告诉自己这是地底之下,凯拉还真不会这样认为。静静地听着对方诉说自己的过去,凯拉觉得身上的伤口也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痛了,也许语言真是一种神经麻醉剂,可让人变得激动也能让人感觉平缓。
“直到什么?”意识到对方似乎停顿了许久,凯拉迫不及待的问到。欧阳桦被这一追问,反而感觉到了意外。她原本想着随便说点什么去分散一下对方的注意力,让她别钻牛角尖而已。也压根没想过,对方可能会对自己的过去感兴趣。想了想,然后她接着说到:
“直到……有一天,我记得那一天的天气很晴朗,阳光透过高高的窗户把我们的房间照得透亮,就连地面也仿佛变得五彩斑斓。已经醒过来的孩子,把身边还在赖床的小伙伴们摇醒。大家都折叠好自己的被子收拾好床铺,兴奋雀跃的等待着红姑的到来。而那天,她却比平时来得都要晚,看着墙上的挂钟差不多快要九点,她才来打开房间的门。而当他踏入房间时,大伙看到她都感觉到有点害怕,因为她的模样看起来很陌生,和平常很不一样。她把头发梳起来了,整齐的盘在脑后,贴贴服服的十分好看,还插上了花发簪。身上穿的也不是平时常穿的花衬衫黑长裤,而是换起了一套烫的很平整的深蓝色礼服。”
欧阳桦顿了顿,继续说到:
“虽然我们大伙都亲切的叫她红姑,其实她实际年龄也就30岁左右。因为总是喜欢穿红色的花衬衫,所以慢慢的大家都习惯了这样称呼她。她虽然脸上总是一副冷漠的表情,但其实大家都知道她很温柔,她说话时候声音总是很轻。她之所以让人觉得表现冷漠,只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牙齿长得不好看,所以平时不太喜欢笑而已。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一天她似乎笑得比平时多了很多,看起来好像是很高兴的样子。她告诉我们这天会有重要人物到访孤儿院,而且他还给所有小朋友讲故事,还为大家带来了新年礼物。他是孤儿院的主要资助人,孤儿院几乎所有资金和物资都是他捐赠的。他是一位慈善家,也是一位很有名气很厉害的大侦探。小伙伴们都不知道什么是侦探,所以都踊跃的向红姑发问。红姑就耐心的告诉我们,侦探啊就是协助警察侦破一些很难的案件,捉住到处害人的那些罪犯的人。大伙听完红姑详细的讲解和说明,每个人脸上都一副崇拜的表情,都说想要成为侦探,想要成为惩治罪恶的人,当然…也包括我。接下来她教了我们一些礼仪,还跟我们交代了很多需要注意的小事项。”
欧阳桦说着眼神中闪耀着兴奋的光芒,只是在这漆黑的环境,没有人能看得到她那兴奋的表情。她理了理思绪,又继续说道:
“我们并没有像平常一窝蜂的样子冲到外面,而是一个接一个整齐的排着队,跟随者红姑慢慢走到大院。我原本心里面以为,这位很厉害很出名的侦探,肯定会是一个有长胡子很凶的叔叔,又或者是相貌严肃的老伯伯,可能看起来会跟院长差不多,身材矮矮的有点微胖,头发花白的样子。但当我见到他后,我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完全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些模样,跟我当时能想到的样子,完全沾不上边。他是那么年轻、那么高大、那么帅气、衣服那么干净整洁,他脸上总是挂着亲切温暖的笑容。后来院长很郑重的向我们介绍了他,我才知道原来他名字叫夏落刻,而他的年龄才刚刚十八岁。”
欧阳桦顿了顿,她控制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继续说到:
“我当时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这世界上有人可以这幅模样。他仿佛跟孤儿院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仿佛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人。我当时真的认为他就是神派来拯救世界的,他捐助孤儿院让孤苦无依的孩子有个家、侦破大案件捉住祸害社会的坏人,一个这么厉害的大人物,而他…才刚刚十八岁。我不禁脑子里不停的去想,自己十八岁的时候能否有这样的成就,能否也成为他一样伟大的人。那一刻,我好想离开孤儿院,好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这种想法一旦成形,就会变成一种无法压抑的冲动。于是,我趁着院长给每个人派发礼物的时候,找到了所有人都没注意到我的空档,偷偷溜了出去。”
“啊~然后呢?”凯拉迫不及待的问到。
“因为孤儿院院子里的墙很高,我们从来没看过墙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孤儿院建在山顶的上面,所以放眼看去的视野很宽广,山下隔着一圈树林,以外到处都是林立的高楼大厦,密密麻麻的一直延绵到远方的尽头。当我第一眼看到外面景色的时候,内心被彻底震撼了,觉得那画面简直是美呆了,原来高墙外面的世界那么大那么宽广。我兴奋的顺着下山的路一直往前奔跑,追逐着蝴蝶、跟随着蜻蜓。然后不知不觉的…我迷路了。当我从盲目的兴奋中回过神来时,已经不知不觉的身处树木花丛中,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我感到好害怕,于是开始大声的呼救到处乱跑。直到渐渐天色都慢慢暗了下来,我开始觉得很后悔了,后悔为什么要一个人跑到外面来,墙外面的世界实在是大得太可怕了。”
“然后呢?然后呢?”凯拉不断的追问到。
“然后我忘了是怎么回事了,只记得脚下一滑之后掉进一个坑里面,就晕过去了。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是夏落刻背着我在山路上慢慢往回走。这一路他都没有说话,只是辨别着方向,慢慢前行。我伏在他背后默默看着他,发现他手上有擦伤的痕迹,衣服也划破了口,想到也许是因为在山间找我而弄伤的,让我觉得十分内疚,路上更是不敢说话。他把我送回孤儿院,便说有事情要处理匆匆道了别,就算院长苦苦挽留他也没有留下。看着他远去,红姑激动的把我抱紧,责怪了我一番,还突然哭了起来。后来她慢慢平复过来,帮我擦干净身体处理好伤口,就把我送回了房间。当我躺在床上,我发现我的小枕头边,还摆放着夏落刻送给我的小礼物。之后很多个晚上,每当我闭上眼睛,夏落刻的样子就会在我眼前浮现。那天是我第一次遇见夏落刻,也注定我以后都不会忘记他的模样。”
说着欧阳桦哽咽了一下,用手摸了摸眼眶的泪水,就没有再说话了。
“这位…夏落刻,就是你现在要等的那个人?”
“嗯。”
咯咔~
此时随着一声微弱的声响,两人眼前忽然变得明亮,从房间微不可察的墙壁狭缝中,居然透出了光亮。欧阳桦和凯拉瓦蒂两人四目相对,也是茫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