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老头有点不好意思,生得有点多呀,从五岁开始生小孩,每年生几十个,一千年的话就是几千个。
它只管交配,生蛋的事情不归它管,蛋蛋埋在沙土里,时间到了小乌龟自己会破壳而出。
龟老头实在是被暖宝烦到不行,咬牙切齿道,“一千个多一点。”
“哇!龟爷爷你也太多小妾了吧。”
“什么小妾,老子还没成过亲。”
暖宝一脸的嫌弃加鄙视。
龟老头:……就知道不能谈论这个话题,故事说到哪来着?
好像是说到鲁鲁妻子过世后它孤独了,“鲁鲁经常一个人,不,一条鲸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它不知道妻子葬身哪里,它就漫无目的的游走在深海里。
鲸鱼很奇怪,快到生命的尽头就会偷偷的游到很远很远的深海去,那里没有亲人,没有同类,它要独自走完鱼生最后的日子,然后永远沉睡在那里。
从九十岁开始,我就跟着鲁鲁一起寻找它的妻子,一直到九十八岁那年也没找着。
那年鲁鲁身体已经很差,连我远远跟着它都没被发现,跟它的妻子一样,它找到了一片没有人打扰的地方,在那里从此长眠不醒,那里海水冰寒入骨。
原本一片荒芜的海域自从成了鲁鲁的葬身之地,成千上万的物种开始繁衍生息。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鲸鱼之所以费尽心思找一片荒芜的海域度过最后的日子是因为想让自己死后长眠,不被其它海底动物啃食。
可是哪有尸体是能保存完整的呢,只是弥留的时间长一点而已。
它的尸身可以供养成千上万的物种生活数百年之久,岸上的人把这叫“鲸落”。
说了你也听不懂,简单的说就是一条鲸鱼的一生陨落了,死了。
我在那守了它二百多年,直到它的骨头化成了礁石。
我离开后不久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海浪卷进了空间,然后就再也见不到鲁鲁了。”
龟老头眼角滑落一滴泪,然后悄悄转过头去偷偷抹掉了。
对于鲁鲁这个蓝朋友,龟老头是感激的,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更何况救命之恩犹如生养。
他们乌龟的家族庞大,父母兄弟姐妹之间尚且没有太多的感情,他把这沉甸甸的感情几乎全托付给了这条有这过命之交的蓝鲸鱼。
暖宝宝好想抱抱伤心的老乌龟,可是她不能凭空消失呀!
暖宝:……急人!真急人!
此刻外面还在电闪雷鸣,鸡棚的顶都被吹飞了半边,吓得鸡群扑愣着翅膀乱窜。
海哥儿不知道是因为胆子大,还是没见过这场面觉得新奇,兴奋得一边跺着脚一边拍着手,一点也不消停,还要打开门往外看。
幸好小志手疾眼快,一把把他抱起来给扔床上去了。
唯有时宜岿然不动安如山,津津有味地品着手上厚厚的医书。
没多久,便听到村子里传来呼天抢地的哭喊声。
原来是杨益不听劝告,死活不信这个邪,天还没拂晓便驾着小舟出海了,还瞒着妻子,这会大家才发现人没回来。
杨益的母亲辈分高,连杨烈都要称呼她一声“三婆”。
杨益年少丧父,老母亲硬是省吃俭用把姐弟俩人拉扯大,姐姐已嫁到外村,如今……
杨益的老母亲已经惊吓过度昏过去了。
其妻孟氏,给杨益生了一子一女,大的五岁,小女儿才两岁。
两个孩子见母亲哭的声嘶力竭也被吓到了,两孩子抱着母亲也一个劲的哭。
大儿子杨一戈已经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了,小志父亲在海里丧生的时候他是知道的。
身为村长的杨烈不得不冒雨过去安抚。
“唉……劝不住呀,早知道这样绑也要绑了他,嫂子我对不住你呀。”船老大孙季发手握成拳用力敲打着自己的胸口。
杨烈一把拉住他,再敲下去得内伤,“老弟呀,这事怎么能怪你呢,你快别自责了。”
孟氏见到杨烈就像看到仇人似的,一把扑过去挥拳就往杨烈身上招呼。
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杨烈就被莫名其妙的打了两拳。
“都是你,明知道海上有暴风雨,还说什么可能有,也不给他一句准话,害得他葬身海底,他的命都是你害的。”孟氏歇斯底里的样子跟疯子无异。
“这事怎么能怪村长呢,他也是听说,十里八村人都是听说,大家都不敢出海去,就他不听劝,你怎么能怪到别人身上去呢。”孙季发替杨烈抱打不平。
“就是就是,孟大嫂你怎么能赖别人呢。”围观的众人前一刻还在同情他们家,这会都想躲了。
杨烈打发三郎回去喊了时宜过来,三婆还昏迷不醒呢,哪还管得了这许多。
时宜护着医药箱子,衣服被淋湿了些,杨烈眼尖,远远便看到时宜和三郎过来,“时宜,快给三婆看看,昏过去了。”
时宜在合谷穴,上关穴,人中穴行针,交替捻转,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杨母才悠悠转醒。
“儿啊,你怎么能不听劝呢!”
“老娘白养你那么多年啊!”
“老天怎么不把我这把老骨头收了,让我替你去死啊……”
杨母双目无神,醒来后嘴里骂骂咧咧,眼泪顺着眼角直往下淌。
突然想到孙子,一骨碌爬起来,“一戈,我的大孙子,快到祖母这里来,给祖母看看。”
一戈有点害怕这样的祖母,但还是走到祖母床前,“祖母,孙儿在。”
杨母紧紧抱着一戈的头痛哭,“幸好杨家还有后,不然我有何脸面去见老杨家的列祖列宗。”
妹妹看看哥哥,看看祖母,看看母亲,都哭了,她也“哇”的一声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两岁的孩子还不知道她正面临着什么,还不懂死亡的含义。
众人好一顿安抚,族亲们又是应下以后会照顾这孤儿寡母,这一家子才稍微消停了点。
杨烈这才敢招呼着众人离开,“大家都散了吧,等这两天风雨过去,我们大家再帮忙把后事料理妥当。”
雨还一直在下,完全没有要消停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