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琪看的清楚,所以她不敢再乱动,只狠声斥他:“放开我!”只是底气有些不足,眼神游离不定。
看着她窘迫的样子,戚落安笑笑,他现在可不会对她怎么样,再次瞌上眼睛,手臂却收的更紧,另一只手微微一动,屋内的烛光熄灭。“乖!睡吧!”
那灼人的视线消失,他也再未有过分的行为,沈琪自知挣脱不过,便也安分了下来,感受他的呼吸渐沉,在她身旁安睡,沈琪轻轻一声喟叹,也闭上了眼睛。
此后的生活一如往常,沈琪静静的等待着时机,只除了戚落安好似定居在了她的院落,无赖的很。
一日,年关将近,风雪交加,沈琪去了凌大公子的府邸,出来接她的人,竟还是凌泽旭,对于上次被凌泽旭抵触的事情,她还是很介意的,之前的重点从未放在过凌泽旭的身上,而后她才清楚,原来这个凌泽旭,迂腐之极一点都不输朝中的老顽固,尤其是对于“女人”,在他的世界里女人,怕是只适合待在后院里吧。而这个凌泽旭这么讨厌她,怕就是因为‘她这个女人’抛头露面,还在他那引以为傲的地字阁,与他崇拜的兄长谈了许久的缘故吧。
其实他迂不迂腐她并不在乎,只是任谁被别人带着厌恶的看着,都不会太舒服吧,不过今日她倒是无所谓,毕竟她现在可是一个“男人”,对于这身装扮她可是很自信的,尤其是面对这个上次怕是都没好好瞧瞧她的家伙。
只是在他们两人对视的一瞬间,有些轻蔑有些厌恶,那样的眼神还是出现在了凌泽旭的目光中,很明显这是已经认出她了,沈琪无奈,幸而他只是来接她,当然她想凌泽旭怕是也很庆幸,因为他的步伐很快,像是急于摆脱她。
到达客厅,他留下一句“我哥在忙,你在这里等他吧!”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拦了下来,
“二公子,大公子交代,让您在他到之前,陪着客人。”
凌泽旭背对着她,她并不能看到他的表情,但也可以想象他那一脸憋闷的样子,她虽然也不愿让他在这里尽什么地主之谊,但也不好拦着不是。
因此这凌府的客厅内,就形成了这么一个诡异的景象,两人相视而坐,沈琪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一脸沉闷的凌泽旭,她就是很感兴趣,这个人刚刚怎么一眼就认出了她的。
凌泽旭被盯的面色微微泛起红晕,侧头避开她的视线,“不成体统!”。
“什么?”沈琪当真没有听清,他的声音很小,像是自言自语。
“不成体统!”他正视她,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沈琪失笑,眼前这人明明年纪不大,眉头却皱的死紧,沉着张脸,一副老派的样子。
看到沈琪在笑,他好似越发生气了,“一个女子一身男装,动作举止大开大合,刚刚还、还、”他好像有些羞于启口,脸颊越发红了,不知是羞还是气。“还一直盯着我看,成什么样子。”
沈琪本不欲与他争辩的,不过看他那面红耳赤的样子,她觉得这个孩子真的应该教育教育,“那不知二公子心中的女子,该是什么样子?”
凌泽旭看了看她,郑而重之,“女子、从父、从夫、从子、妇德、妇言、妇容、妇功。三从四德。”
“哦!”沈琪点头,就在凌泽旭认为此女子还有得救的时候,沈琪又说了下一句话,“凭什么!”
凌泽旭楞了一下,“自古以来,女子就当如是。”
“自古以来吗?一直听闻二公子博学多识,难道二公子读过的书中,都未提及过母系时代吗?”沈琪养伤的那段时间,看了很多关于这个时代的书,发现这个时代,虽然朝代更替与她熟知的那个时代不同,但发展史倒是很类似,其中就包括不可或缺的母系时代。
“母系时代?”他有些疑惑。
沈琪明了,这个词汇有些现代,他可能是不会太理解,因此她解释道:“以女子为尊,承袭母性。”顿了一下,她挑了眉头,有些挑衅的味道。“生男是断了香火,生女才算传宗接代。”
凌泽旭黑了脸色,这段历史或许是他无法接受的‘黑’历史。“那不过是一段已经被推翻了的过去,有什么值得一提。”
沈琪呲笑一声,她现在才算真正的见识到了他的迂腐,“好!你可以否定这段历史,但你的吃穿用度你也要否定吗?植物的种植,牲畜的饲养,可都是当时的女子根据经验,一点一点得来的。对了!”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就连你身上的衣服,都是女子缝制的吧。”
凌泽旭刚要开口,沈琪就明了他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他:“你若连最基本的生存需求都达不到,就别说什么国家,说什么格局。”
沈琪看着凌泽旭愤愤的样子,知道他并不服气,所以她接着说道:“我知道!我说的这些你定然觉得粗俗,也不会服气,那现在我们就说些高雅的,三百年前,有一瑶月公主,其琴艺之高直上九霄,天地共鸣。一百八十年前,出一女画家,她的画作流传至今,万金都难求一幅。”然后看着有些松动的的凌泽旭,她缓缓的站起,像门的方向走了两步,双手抱拳,带着江湖意味的敬重“当今皇后娘娘,当年与皇上御驾亲征,带领万千男儿守卫家国,其他的还需要我为二公子一一列举吗?”
“这些人都数大家,怎能和普通女子相比,”他竟还在嘴硬。
沈琪都被他气笑了,不过既然要教育,就不能半途而废,不再带着那份剑拔弩张,她说:“那不知男子能名流千古,称为‘大家’的能有多少?像二公子这样的‘普通男子’,是不是就只配待在后院里呢?”
“当然不是?男子和女子怎能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大家”不分男女,普通人就要分的这么清楚吗?”
凌泽旭这回是真的愣住了,哪里不同?好像除了书本上的认识,他从来没真正的接触过女性,更别说去了解女性了。
“我来告诉二公子哪里不同吧,真正的不同,就是女子被你们这些所谓的传统,剥夺了该有的权利,女子无才便是德,她们就算可以读书,也只能读女戒、女论语、女四书这样你们想要她们读的书,她们不能抛头露面,只能待在家中,相夫教子,女子所有的一切,都在她出生的那一刻就被剥夺,就说当初若不是情况危急,皇后娘娘紧随皇上到了疆场之上,就算她有掌控千军万马的能力,你们也不会让一个女子上战场吧。所以”她带着些语重心长“凌泽旭,不要用你的框架,直接去框定每一个人,女人从来都不是只会弹琴绣花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