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似道道,“好,第一:您让朱承他们将所有的理学一脉之人,集合起来,不断上书,至于上书的内容,自然是关于何为正统?而且这些内容要传扬四方,让天下人都知道,闹得越大越好,笔杆子在手,不用了不行。”
“第二:您数次遇刺的事也要多为流传下去,虽然受伤了,但不能因为受伤就不理天下臣民,这该看望的老臣,灾民也都要四处照看,看的时候呢,半掩涕泪,话说一半即可。”
“第三,还请您募一些钱粮,我私底下以您的名义秘密给四处发去,这样朝野黎民都在您这边,就算官家有心,他又能怎样?”
赵祺点点头,“好,这些我都一一照办,如果贾相还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
贾相道,“您只要让天下人认为您贤明就行,至于剩下的脏活,您就不用担心了。”
赵祺躬身拜道,“一切就托付贾相了。”
赵祺走后,贾似道便去掉一切伪装,贾似道,“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柳叶呀,你挡了我的路,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翌日,这临安城中就透着热闹,一大群之乎者也的老爷们都分分出来,大伦孔孟之道,赵祺也开始四处走动,让天下人都看看他身上的伤,而另一处,位处临安底层的百姓则开始在论柳叶如何的才德,能为百姓带来何等福祉,而赵祺又是何等的昏庸等等,另一边赵氏皇族中人则不断的祭祀太庙,向祖宗祭告,赵氏有贤良后辈,可以光复中兴大宋,可惜不能认祖归宗。
此后枢密院、中书省、门下省则根据那两封信与赵持节与赵书鹏辩论不休,可是一封信,你说他是真就是真,说他是假就是假,当时官家也在朝堂上承认了,所以几方争论不休,你不服我,我不服你,而此事到了官家处却被完全挡回去了,让他们合出一个定论再报,众人这才明白,这上面的事不过是走个过场。
而私底下,却有数路人,前往了王坚、吕文德、吕文焕、刘武仲、曹世雄等人处,所说也只有一事,而来到吕文德这边的正是孔尚之本人。
吕文德道,“尚之,您怎么来了?”
孔尚之沉声道,“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和你吕大人拐弯抹角。”
吕文德面露犹豫之色,孔尚之道,“今天我来没有人知道,出自我口,只入你耳,一切过也就过去了。”
吕文德道,“好,这边坐,咱边喝边说。”
孔尚之道,“想必吕大人肯定知道临安的那些事情,我来自然是帝尊柳叶的说客,您也知道,贾似道此人虽以武出名,但实际上他是重文轻武,更重权柄,这一点您肯定比我清楚,而帝尊却是想光复大宋的,光复大宋便要重武,而帝尊出身武林,也就决定了帝尊的态度,以你们吕氏兄弟的地位,官位已经到头,荣华也已经享尽,帝尊说了,如果他上位,比让你们彪炳史册,千秋永垂。”
吕文德沉默片刻,随后道,“贾大人这一路提携我,恩情甚大,况且军中还有其不少心腹,钱粮也要靠贾相在朝中争取。”
孔尚之道,“你什么也不用做,只要没有官家的诏令,无论是谁的话,都先拖一段时间就行,至于钱粮,现在贾相根本拿不出来,我可以暗送一批过来,先助吕大人度过这一段时间,这关一过,帝尊便会调任您到江陵一带任职,而你的弟弟吕文焕则会负责鄂州一代的防守,至于那些所谓的心腹,相信吕大人定有方法!”
吕文德思量片刻,凝声道,“此事总得有个期限,总不能这样子一拖半年,那样整个天下就乱套了。”
孔尚之正色道,“一个月,一个月必有结果。”
吕文德牙齿一咬,“好,此事我应了,这一个月我就装聋作哑,毕竟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是一个月后,尚之,请理解我的难处。”
孔尚之点点头,“好,吕大人,那我这前去回命了。”
观望一个月,这样的事还是可以做的,天下没有恒久的情谊,只有恒久的利益,如果你没有打动对方,那只是因为你没有找到他真正的利益点所在,况且吕文德等人,以武将的身份,确实进无可进,而且就算上去了,还是要受文臣宦官的制约、鄙夷,这一直是大宋立国以来,武将的耻辱。
而三五天后,临安发生了一件大事,本该发往各地军队的粮饷、银两以及本该发给官员的俸禄都断了,本该运往临安的粮食也断了,此消息一传开,整个临安斗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不断发生挤兑粮食的风潮。
不过几日,这股风不仅袭遍民间,更是让临安附近乡绅、朝臣震动,因为渐渐有不可控之势,而原本还在争论柳叶到底该不该认祖归宗的人,都偃旗息鼓,虽然每天都有人不断向官家揍报此事,但官家就是留中,不发。
众人不解,遇见这样的事情,官家竟然理都不理,这可完全不合常理,可是过了两日,只见十余艘载着粮食的船从南边运来,上面都是打着帝尊的旗号。
这些船到了临安,便有人不断的高呼帝尊万岁这样的话,更暗地里流传着帝尊手眼通天,可定天下这样的传言,而这消息传到了官家耳朵,竟然得了一个好字,这个好字也竟顷刻间传遍临安,而此时,这个官场士绅的风向就有些拿捏不定,这柳叶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而赵祺等人更是急的团团转,赵祺带着朱承等人到了贾似道府,赵祺道,“贾相,您看现在这柳叶玩一手釜底抽薪,现在天下可都在看着他,这,这样下去,不就是众望所归吗?”
贾相道,“不仅你没想到,我也没想到,这天下的钱粮,柳叶竟能掌控这么多?朱承,理学一脉如此势重,你就没有什么办法?”
朱承苦笑道,“您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乡绅把粮食看的比命都重,平日里一起无事还好,可是现在想从他们嘴里抠出一粒都难。”
贾相道,“那柳叶的那些粮草从哪来的?”
朱承道,“我听说柳叶是从北边想办法弄了十余艘。”
贾相道,“这柳叶还真是有办法,原本临安的钱粮都是通过周转,不断倒腾出来的,现在他倒好,竟能将这些商家都摁住,拖延一段时日,而且他还能从各方周转开来。”
赵祺道,“贾相,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贾似道道,“不急,你们都先回去,让所有人准备好,过两日就该见个分晓了。”是夜,贾似道便写了书封信,传往他手下的将军们。
吕文德接到信后,打开一看,这是让吕文德率领麾下写血书,保荐建安郡王,可是吕文德看了一眼,便仍在一边,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其余几处,也大多都是这个反应。
而临安城中,柳叶因为可以源源不断运来粮草的原因,声势越来越浩大,不断有人向朝廷奏请,让柳叶认祖归宗,而朝中虽然有异议,可是已经没有之前那样激烈了,只有贾似道以及理学一脉的一些人,仍在死咬着其名不正,于理不合八个字。
这一日,枢密院及大宗正寺几处,仍在商议柳叶是否可以认祖归宗这一件事,赵书鹏道,“诸位,我们已经论了许久,你们说帝尊其名不正,但现在你们去临安城中听听,再看看百官的意思,天下人都说帝尊乃是天赐大宋,怎么你们就要逆天下人而言吗?陈大人、黄大人、王大人,你们今天要是再说不出什么由头,那我们可就要联名上奏了。”
赵书鹏说完,众人都看向哪个权六曹尚书陈大人,头上还包着白布,他就是贾似道的代言,现在这些日子也都是他在死撑,众人本以为陈大人今日就该向往日那样,咬牙死撑了,但不想今日却淡定的紧。
只见他不紧不慢的压了一口茶,缓缓道,“万民,临安城那些百姓就能代表万民吗?大宋幅员辽阔,统帅何止千万,不说其他,那些边关将士的意思可曾问了?”
赵书鹏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陈大人缓缓从袖子里拿出一份长卷,陈大人摊开在桌子上,只见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用鲜血写的名字,陈大人道,“这是四川制置副使俞兴任,以及其麾下兵卒写的血书,建安郡王德高望重,受川地兵卒爱戴,若是强行让柳叶认祖归宗,恐怕边关有变呀。”
赵书鹏冷笑道,“还有吗?”
陈大人冷笑道,“这是第一封,说不得陆陆续续,还有许多要到临安。”
赵书鹏道,“他俞兴任就能代表边关将士?就能代表天下臣民。”
陈大人道,“赵大人,您这话未免太轻佻,边关不稳,举朝震动,怎么这都能不当回事吗?”
赵书鹏道,“单凭俞兴任?他不行,等你把其他的血书拿出来,咱再论。”说完,赵书鹏便带着其他人走了。
当夜,赵书鹏等人便聚在一起去找柳叶,赵书鹏道,“帝尊,今天血书的事您知道了吧。”
柳叶点了点头,沉声道,“这血书一出,岂止我知道了,整个临安谁不知道?”
赵书鹏道,“帝尊,要是赵祺那边再拿出几封血书,那可真就难说了?”
柳叶看了一眼老马,老马会意,从袖子里拿出几个纸条,老马道,“这都是从各地传来的消息,现在除了俞兴任那边搞出一个血书来,其他吕文德、王坚他们都在按兵不动,我估计现在该急的是赵祺与贾似道才对。”
张九歌笑道,“看来事成了,要不这两日去见一见贾似道,许他高官厚禄,一起把联名签了才要紧。”
柳叶看向四处,沉声道,“你们怎么看?”
赵书鹏道,“我觉得可以,不过最好,还是帝尊您亲自前去才好。”
赵持节与孔尚之也紧接着点了点头,柳叶道,“好,我明晚就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