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和北斗娘、王奶奶一起唠着家常,他们也是多年未见了,此次见面,都是倍感亲切。但是大家聊天儿的时候,都刻意回避着提起杰子,因为那是每个人心中的痛。
众人正在后院的堂屋中拉着家常,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前院传来了一阵乱哄哄的声音。柳白不禁皱了皱眉头,脸上有些不快。北斗见状,赶紧站起身来,对大家说道:“你们几位长辈先坐,我出去看看什么情况。”说着,北斗几个跨步便来到了前院儿。
北斗来到前院,只见院中正在训练的行动队员一个个都站直了身体,大门口站着一位年轻的军官,身后跟着四名随从。这名军官身穿很合体的军装,头上的军帽戴得端端正正。黝黑的肤色,显得人非常的干练,有精气神。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挺直的鼻梁,让人一看,便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脚上的一双马靴擦得可以照出人来。身上的武装带,更显得人英俊威武。腰间的武装带上记着一个牛皮枪套,枪套里面,是一把手枪。
北斗正在打量这名军官的时候,这名军官的眼睛也正看向了北斗。二人的目光相遇了,北斗和那名军官同时急忙上前两步,两双孔武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这名军官不是别人,正是在外读书、征战多年的七星。
北斗握着七星的手,微微地颤抖着,他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了,眼角已经沁出了泪水。七星同意也是,哽咽着说道:“大哥,一向可好?”北斗点了点头,说道:“我很好,快走,跟我进屋后院。娘和奶奶都在后院等着你呢。”
七星一听娘和奶奶都来了,急忙迈开大步,往后院奔来。北斗不舍得松开七星的手,跟着他一起,直奔后院。二人刚进院门,北斗就大声的喊道:“奶奶,娘,快看谁回来了。”
此时,七星松开了北斗的手,大踏步地来到了堂屋,堂屋中的众人也都站起身来。七星上前给奶奶跪倒,磕头请安。奶奶急忙搀扶起七星,怜爱地抚摸着他的脸庞,高兴地说道:“这孩子长大了,黑了,也更结实了。”
七星把奶奶扶回到座位坐好,又给娘跪下磕头请安,七星娘赶紧上前,把七星扶了起来。也是怜爱地看着七星,眼睛里不禁流出了泪水。
七星也是哽咽着,把娘搀扶到座椅中坐好,这才回身,给柳白行礼请安。大家看着七星英俊威武的样子,无不大感欣慰。
七星给众位长辈行礼过后,这才在下首位坐下。七星一坐下,马上就和坐在对面的北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是坐在椅子上,七星的背也是挺得很直,双手放在膝盖上。而北斗却是大咧咧地靠着椅子当中。此时北斗看到七星的样子,忽然间意识到自己的样子不太雅观,也连忙正了正身子。
大家都是多年未见,七星已经从那时候的青涩少年,成长为现在的青年军人。娘和奶奶对着七星问这问那,七星一一作答。反倒是坐在一旁的北斗插不上一句话,给他急得有些抓耳挠腮。
但是,北斗又不好打断娘和奶奶的话头。柳白坐在一旁,微笑的看着这一家老少四人,你一言我一语,也是插不上话,显得有一些尴尬。
还是七星,他觉得气氛有些异样,七星看了看北斗,又扭转头,看了看柳白。七星又正了正头上的军帽,站起身来,面向柳白一个立正,正色说道:“父亲,孩儿今日进城来看您,兵带得多了,会有诸多不便,所以,只按您的吩咐,带了一个连的士兵过来。我没有让他们进城,把他们安排驻扎在城南的黄村,父亲如有需要,可随时调配。”
柳白点了点头,高兴地说道:“你考虑得周详,如此甚好。”当年杰子把七星过继给柳白,所以这么多年来,七星都是称柳白为父亲。
此时,等了半天的北斗终于可以插上话了。只见他一下子跳到七星身边,对着七星问道:“你一个连的士兵,有多少人呀?进山剿匪,用不了太多的人。”
只见七星转向北斗,又是一个立正,这才回答道:“正规部队,一个连的士兵,大概160人左右。这次我带来的是一个加强连,大概240人。配有一挺重机枪,四挺轻机枪,还有四门迫击炮。如果土匪的实力不算很强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北斗听了,吐了吐舌头,又看了看七星,才说到:“这么多人啊,还要带这么多枪炮,我看别说两股土匪,就是十股土匪也给剿了。”
七星微微一笑,说道:“我们不能打无准备之仗。既然决定开战,就要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拿下敌人。”
北斗撇了撇嘴,说道:“不就是李大炮和忠义堂两伙土匪吗?你小时候也应该听说过的,我已经在行动队中挑选出来十多名精干的弟兄,组成了突击队。到时候我亲自带队,摸到土匪的老巢,先解决掉几个匪首,其他的小罗罗就不值一提了。”
说着北斗就拉着七星往外走,边走边说道:“走,我让你看看大家训练的成果。”
七星看着北斗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悄声对北斗说道:“大哥,我刚回来,多年未见娘和奶奶了,你就让我和她们多说说话。等下午,我再看你们训练。”
北斗见七星说得有道理,也只好悻悻作罢,又坐回到椅子上,一言不发。只见七星对着娘说道。:“娘,怎么没有见我爹呢?他老人家还好吧?”
七星的这一句问话,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沉默了下来。七星娘和奶奶,更是掉下了泪水。七星感觉到情况有异,回头看着北斗,用目光在询问他。
此时北斗的眼圈也湿润了,他用带着哭腔的语调,哽咽着把爹如何为何记当铺的何老板出头,冯七和徐海如何做局陷害爹和自己,在天津又如何勾结警察局的人一起追剿爹,爹又是如何遇害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对七星讲了。
最后北斗有些泣不成声了,缓了一缓后,才又抽泣地说道:“你还不知道吧,其实,我们的亲爹是张正涵,当年为了推翻大清朝的统治,参加了革命党和同盟会,就在我们刚刚出生不久,爹在从日本回国的时候,刚下船就被徐海和冯七带人杀害了。”
于是,北斗又把二人的身世细细地讲给了七星。七星听完北斗的讲述,已是泪流满面,痛哭不止,七星跪在娘的身前,喃喃地说道:“娘,都是孩儿不好,没有能守在爹的身边,让爹遭此不幸,都是我的不该。”
七星娘把七星扶起来,擦了擦眼泪,对七星说道:“孩子,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你为国家去打仗,怎么能说是你的错呢?要怪就怪冯七和徐海两个挨千刀的。”
七星半天才止住哭泣,用手巾擦了擦脸,又整了整军装,对柳白立正说道:“父亲,孩儿有个请求。”
柳白知道七星要说什么,便说道:“都是自家人,有话直说。”
七星正色说道:“孩儿的杀父仇人徐海和冯七虽然已经被北斗手刃了,但是还有冯七之子冯旺才和天津警察局长马寅初等人,等这边剿匪的事情一结束,孩儿就去打探那二人的下落,抓回来以后,我和北斗要在爹的坟前手刃仇人,祭奠我爹的在天之灵。”
柳白点点头,也是擦了擦眼泪,缓缓地对七星说道:“我已让人去打探马寅初的下落了,他已经从天津警察局调走了,找到他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想要找到冯旺财,就要费一番周折了。我派去天津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说,那小子为了避祸,变卖了家产以后,就不知道躲到哪里了,看来也只有慢慢打听了。”
七星说道:“有劳父亲费心了。”
正在此时,伙房的大师傅来禀报,午饭已经准备好了,请众人前去用餐。柳白起身说道:“今天七星和娘、奶奶团聚,要好好的庆祝一下,也告慰你父亲的在天之灵,等剿匪的事情一完,我们一同去坟前祭奠你爹。”说完,引领一众人来到了餐厅用餐。
时席,间除了柳白喝了两杯酒以外,北斗和七兄弟二人都推说下午还有正事,中午就不喝酒了。于是这顿饭没有吃多久,便匆匆散了。
柳白在他住处的隔壁,租下了一间小院,一切生活用品都已准备齐全。饭后北斗和七星二人扶着娘和奶奶来到了小院子,兄弟二人服侍娘和奶奶休息以后,便来到院中。
二人都有一肚子的话要和对方说,还是北斗首先开口了,他低着头小声的说道:“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爹。”说着北斗把脸埋在了自己的双手之中。
七星轻轻地安慰道:“大哥,你别这么说,谁也不愿意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都不怪你。”接下来,北斗问七星这些年来都是怎么过来的?于是七星详细地对北斗讲了这些年来他的经历。